他都拉着他唠叨普鲁斯特如何伟大,美丽年代的巴黎如何迷人;当然也聊咖啡馆和咖啡馆文化,十八世纪风靡巴黎的巴洛克式咖啡馆和在那儿诞生的民主思想;到十九世纪哈布斯堡王朝治下的维也纳毕得麦雅式华贵舒适的咖啡馆对其后整个欧洲咖啡馆文化的影响,如何如何。
陈非本是博闻强学的人,出于社交礼貌,他与不熟的人聊天时向来照顾对方的兴趣,何况有人可以练练很久不用的法语也不错,因此francois虽然有时聊得太高兴不肯走,打扰他了看书的时间,他也不很介意,每每耐心以对,咖啡钱照付,有时还会请francoiis这里,他只觉得陈非有意思、很潇洒,是个很特别的朋友。
看到陈非兄妹走过来,顾靖扬用英文逐一给他们介绍:
“陈非,琪琪,这几位是我朋友。sx陈非都见过了。”
“这位是jo,她是x的女朋友,来自三藩。”
“这位是 rker,使馆的签证官,他刚来北京两年,不过他是个中国迷,北京没有哪一条胡同他不知道的。”
最后转向francoien的朋友。” 他顿了一顿,allen说要带朋友来,但是francois他并不认识。
allen立刻接上去:“frech.”
顾靖扬顺便与对方点头致意。
sx没想到顾靖扬会用英文,一时都愣住了。反而是没有太多先入为主之见的jo最早反应过来,她看看陈非,又看看陈琪,半好奇半开玩笑地说:
“wi.”
陈琪今天带着一顶白色棒球帽,她本来跟陈非就长得有几分相像,带上帽子遮住了她的bobo头,只露出一张脸来,两个人看着就更像了。
“.” 陈琪顽皮地皱了皱鼻子,她的英语带有很明显的香港腔,但是十分流利。
jo立刻就听出了琪琪的口音:“你们……是香港人?”
琪琪呵呵笑:“jo好厉害,一听就知道呢。我是广东人,不过我一直在香港念书。”
jo也很开心:“我爸妈也都是香港人,我们每年都会去香港。”气氛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她又转头看向陈非,意味深长地说,“陈非,久仰大名。”
陈非不是笨蛋,他立刻猜到为什么jo会这么说,顿时有点窘迫。好在他一向沉稳,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来,微笑着和他们几个一一握手,到francois这里的时候,对方笑眯眯地用法语对陈非说:
“d!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察觉到众人的惊讶,他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又道,“你有一阵子没来我店里了,新杂志到了好几本了呢。”
除了陈非,没人听得懂fra了些什么。
除了琪琪和rker,其他人都没料到陈非会说法语。即使是靖扬,虽然他在陈非的书房看过一些法文书,但那只是很不经意的一瞥,对于“陈非会法语”这件事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并没有真正把这件事跟陈非本人联系起来,以至于一时也有点转不过来。
法国人在社交场合向来目中无人,不管在自己的地盘还是别人的地方,哇啦哇啦就开始讲自己的语言,丝毫不考虑在场别国人的感受。陈非在罗彻斯特读研究生的时候,学校里有不少法国交换生,他对此已经深有体会。后来去巴黎上葡萄酒课程,情况依然是如此。
不过陈非对法国人并没有什么偏见,每个民族都有一些特性,这与好坏对错无关。法国人也许高傲,但也正是这种高傲令巴黎的土壤孕育了最自由的民主之花,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体两面,既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以偏概全。如果真要说个人喜好的话,陈非反而觉得,法国人的这种高傲其实也是一种缺心眼的率直,比有些故作谦卑其实满肚子坏水的民族可爱得多。
陈非对francois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无可奈何,但当着别人的面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始终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因此用英文回复道: “我前阵子比较忙。”
他又转头对其他几个人解释道:“francois在三里屯使馆区开了一个咖啡店,我常常会去他那边看免费杂志。”
众人一听陈非自嘲的语气都笑了起来。francois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用他那带着浓重法语口音的英文指着allen对陈非说:“fred,你不记得allen了吗?”
陈非有点疑惑地看向那个冲他微笑的金发青年,说没见过的话就太失礼了,但他对allen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allen有点受伤,他一直以为他们对彼此应该是印象深刻,毕竟他们在francois的店里碰到过不止一次。
allen注意陈非已经很久了。以前,francois跟陈非聊天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坐在那里观察,看陈非从微微勾起的嘴唇里吐出迷人的法语,看他得体的应对、潇洒的风度;他也喜欢陈非看书的样子,不像有些人在咖啡馆的沙发上一躺就东倒西歪,他坐在那里,坐姿笔挺,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他总是先看目录,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目录往下滑,看到喜欢的题目时手一顿,翻到相应的页面,看完再翻回来继续看目录。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并且神情很专注,从侧面可以看到他低垂的长睫,心脏好像有什么在轻轻刷动。
陈非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着迷。
allen在北京这两年,所到之处每个人都对他热情友好,他太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对外国人的态度。他又是典型金发蓝眼的白种人,长得高大帅气,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