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江慈心喝止,他把声音一稳,重复道:“把门关上,别出来……我没事。”
他手中长剑仍滴着朱红,手里还提着个流着血的刺客。
江慈心下意识不愿繁羽看到,不是怕他知道自己伤人,而是觉得这小倌一定会被这场面吓到。
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不由自主地离院门远了一些。
“我有事要办,你别出来听到没!”
他不明白心里突然而至的小心翼翼与怜惜是为何,只知道那人声音里的担忧叫他听了就头脑发起涨热,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心口止不住地酸软。
他想拉开院门,看看这几日未见的小倌,说这话时,脸上是何表情。
可是为他心急?可是为他心焦?
这般一想,江慈心忽觉手里的刺客十分碍事,将他一提,忍着心里噼啪作响的期待,朝院子里的人抛下一句:“你,你等我回来!”
说罢,就一手拎着人运起轻功跃向主院。
他只想将人速速扔给宁飞麒,好快些回转,推门看一看繁羽的脸。
谁还记得那日说的话?
是谁暗下决心,要离那小倌远远的?
江慈心在屋脊间奔走,想到那院中有那人为他担忧心焦,却再也顾不得了。
他御风而行,急促的心跳鼓动,胸怀内竟平添快意。
管他谁说的,哪个在乎!
第29章
繁羽手贴门扉,一头雾水。
他细辩声响,无果之下,又不敢轻易出院,只得立于院门边。
顺宝见他在外头驻足许久不得回,便揉着眼睛跑来问他。
“小羽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繁羽只说用不着他了,打发他去睡,顺宝年纪小早已有困意,就自去睡了。
江慈心只扔下一句话,未说缘故,也没提等他多久。
繁羽却等了。
他不知那人何时会归。只是几日未见,能得一面也是好的。更何况方才惊吓犹在,虽然江慈心说他没事,可听了那声惨叫,总想看一看人才能安心。
他惶惶静立。
院外一人乘风而至,飘然而落。
他身姿挺拔,持剑立身,左胸仍未平复。
这人提步至院门前,举手欲推,嘴一张又迟疑了片刻。
他环顾周身,抬手拍了拍飞檐走壁之时蹭到的墙灰,确定无什么狼狈之态,才清咳一声。
内中即有人急问:“江大侠?”
江慈心似胸怀小鼠,朝他咬了一口。
他摸了摸鼻子,答:“是我。”
听到是他,内中人松了一口气,又细心问他:“我……可以开门了吗?”
江慈心胸口又是一阵咚咚作响。
方才自己不许他开门,所以这呆子就一直守在门后?
这人傻乎乎又叫他舒坦的听话乖顺,让江慈心脸上溶了丝不自觉的笑意。
他张了张口,略沉声地道:“你开吧。”
于是,本在夜晚听来刺耳艰涩的吱呀声响,因着门后藏着的那个人,变得惹人心焦。
月光从院内漏出一丝,一线,一缕,直至漫成一片白亮纱雾。
门扇被拉开,来人一身素白,勾出个纤细的身形。
他整个人都透着鲜活与急切,从门后头扑了出来。
江慈心见他面色,正是藏不住的焦急惶然。
这人明眸微凝,下唇被他咬着,透出一抹惊心的红,比得脸上越发雪白。
颊边落着簇散发,更添三分柔意。
若说没见着之前,说他对繁羽有过想念,江慈心怕是打死都不愿承认的。
可见那人这般活生生地从门内送了过来,心里那份从未发觉的隐隐思念,叫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走上前,要将繁羽轻轻一接。
可那人扶着门,倒是叫他双手落了空。
江慈心脸上一赫,只好两手握拳,往回一收,背手偏头而过。
繁羽却未看清这片刻之举,只道眼前看江慈心衣袖一闪,也没在意。
他定了定身,上下来回打量了江慈心一番,见他毫发无伤平安无事,心内这才大定。
“江大侠无事便好……”
他眉眼一弯,透出欢喜来。
“……你怕我有事?”
江慈心仍背着手,眼角瞥着他。
繁羽刚松了气,就老实答:“方才听到惨叫声,你又不让我出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如何?”江慈心眉头一拧。
繁羽摇摇头,不将那些不详之话说出口,只是低头一笑,释然重复:“江大侠无事就好。”
江慈心却似不快,两手抱臂交错,不屑道:“我哪会有事,刚才那不过是个落水狗,在此鬼鬼祟祟,还妄想伤我?”
他冷哼一声,极是嘲讽。
“倒是你!又在一边出声做什么?若是杀手刺客听了,你早已小命不保!”
繁羽见他情状,知他性格,故而顺他话音附和,轻声笑着说:“自然自然,江大侠武艺高强,天下少有,我自是比不上的。”
他这般软言相对的温和样子,倒是合了江慈心先前猜测。
眉目舒缓,嘴角微翘,猫儿眼中一点轻笑,真是顶顶灵动温柔,叫人生不出气来。
风清凉,花含枝桠,叶沙沙。
夜色正好。
繁羽勾一勾吹散的鬓发,抬眸看了看江慈心。
只见那英俊儿郎长身玉立,似山中最凝翠的一丛青竹。
他心头风起草长,心尖又轻又痒。
江慈心三言两句将刺客一事说了,口气虽说不上柔和,却一点点地驱散了繁羽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