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了八辈子霉,谁想那个倒霉蛋会是自己。
手不自觉的调了方向,触向她的脸,她的脸极嫩,像是春天里初绽的花瓣,被他抚了一下眼中划过一缕惊讶,而后毫不留情的抬手将他拨开。沉声问:“怎么,调戏完小宫女还不够,又来调戏我?”
“你需要调戏么?”顾思君也不介意,懒洋洋的回道:“你可是我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注定死了都会埋一块儿的。”
苏长宁直接不理他。
顾思君心里直叹气,他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是不是他太惯着苏长宁了,才养成她现在这样难伺候的脾气?青萝曾教训他说,哪里有夫君是他这样做的,半分气派也没有,要是换了他那几个皇嫂敢向苏长宁对他一样对待皇兄们,早被打入柴房睡稻草去了。
他其实也想这么做,可每到关键时刻总下不去手。
“我说你,旁的女子被我稍稍碰一下,就像这株含羞草似的,你也学学,嗯?要先轻轻的避开,眼睫毛颤一下,脸颊上泛点儿红,还有,看着我的眼神别这么犀利,柔软一些。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欲语还休……”说罢又不死心的挑起苏长宁的下巴:“来,给夫君我试一下……哎哟,疼!”
苏长宁居高临下:“下流胚子。”
“是多情种子!”
“你还知道你为人多情呀,我还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忽然马车踉跄一下,应是轱辘碾在了石头上,温香软玉抱了满怀,顾思君轻呼一声,双手不自觉的扶住了苏长宁的肩膀,差点笑出声来。
……好平。
其实见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苏长宁那一张脸,算是倾城绝色,身体也纤细修长,唯有心口处起伏不大。
上次打架没留心,没想到,等两个人身体真正贴合在一起,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啊!
不过也只那么一瞬,苏长宁很快直起身来,冷冷看了他一眼。
其实也问过苏长宁,她嫁他,究竟图的是什么?
她却问他:“还记得狱中薛姑娘说的话么?”
怎么不记得?她说公子,你以为青楼中出来的女子有多少风骨?一双玉臂万人枕,地位低贱卑微,人人唾骂,是卫美人她给了我机会。她问我要,我哪里管那是用在谁的身上,都会给的。她说谢谢他去见她。
“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没有多少风骨,说什么只想要一个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那不过是因为提亲的人还不够资格令我放下身段而已。但是,你够了。这世上,如若你这样身份的人还不够,我便真的只能去尼姑庵剃度出家了。”
听着有些道理,又觉得事情总不是那么简单。
或许该防备一下这个人了,她太厉害,投入太多感情之后,一定会受伤。
他从来胆小懦弱,未经历过战场磨练,也未经历国破家亡,母亲溺爱,兄友弟恭,放眼天下生来比他幸运的也就那么五六七八个。他凭什么?如现在这般插科打诨过日子已是极限,想更上一层楼,就要拿命去换了,所以他什么都不求。不求成为一世帝王流芳千古,也不求一位绝代佳人与他比翼鸳鸯,只求一世平安,莫早早没了命,令留下的人痛断肝肠。
当然,人命总是天差地别,有些人的命格外不矜贵值钱。
薛涛死了之后,怡红院的老鸨费尽心思又买了一个美人,与洁白清高的薛涛不同,这位走的是红玫瑰路线,火热得不像话,笑如银铃,把一群男人的心撩拨得春水似的,那叫一个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老鸨赚钱赚到手软,眼前金灿灿的,估计这时有人问她薛涛是谁,还得考虑三秒才想的起来。顾思君作为纨绔中的佼佼拔尖者,一方面反思自己对薛涛移情得太快,一方面又对这新来的美人心痒难耐,可惜别说吃了,见都见不着,只能从旁人描绘中肖想勾勒几分风情。
原因自然还是出在苏长宁身上。
用她话怎么说来着?你爹后院火烧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风花雪月,不要太不孝。
顾思君恨得挠墙,真恨不得单独为苏长宁建一座废园,将她塞进去,再不惹他讨厌。
苏长宁也不管顾思君怎么想的,成天清早出门买桂花,莲池旁边喂锦鲤,吩咐家中奴婢抬了房间里的贵妃榻到院子中间晒太阳,轻薄团扇摇啊摇,日子舒适又惬意。
这皇子妃做得也太轻松自在了,顾思君有些气不过,你说旁人,每月领着那么点儿工钱还知道为王府出人出力的,她成天什么都不做,尽享好处去了,不要太幸福。
这夫妻俩关系亦敌亦友的,府邸中所有人的仆人看着两人互不顺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参与尽量不参与,反正无论偏向哪边最后都是做炮灰的命,万一人家隔一会儿又好了,得不偿失。
不知不觉到了夜晚。
恰逢十五,月亮圆而透明,隐隐约约的黑色斑纹就像是传说中的桂树,也不知上面是否真的有广寒宫,有嫦娥,无穷无止砍伐桂树的吴刚,还有在桂花树下捣药的月兔。
此时此刻,若有一位佳人陪着他花前月下,那这一天也该圆满了。
饱暖思*,用了晚餐过后的顾思君那点儿心思又起来了,虽然这十足对不起薛涛,对不起不知有没有危险的父皇,可他真的想去看看那朵传说中的红玫瑰啊!去,还是不去?……果然还是去吧。
打定了主意,让流歌俯下身,悄悄的吩咐几声,流歌一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