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闻公子喜琴,愿为公子弹奏一曲,若幸得公子品评也不枉我来此。”
少年提出的正合他意,他低笑一声,吩咐沐引道:“去流风轩摆好琴桌,布下薄酒瓜果,再去寻罗兄来。”
沐引走后,他转头向弢君解释道:“流风轩上风景独好,和着琴声也是一绝,弢君可否去那里弹奏?”
弢君此时只是一介琴侍,说白了也只是一个下人,怎能拒绝自己的主人?遂点点头,跟着齐琼往外走去。
流风轩上惠风和畅。
齐琼到的时候罗巍平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主人要请人听琴却叫宾客等候,这主人真是好大的气派啊。” 他自小爱取笑齐琼,这次也免不了开口。
齐琼理亏,施施然坐下,身后的弢君却道:“公子是见我体弱又抱着琴,便走得慢了,倒叫客人久候了,这是我的不是。”
罗巍平这才注意到他,对着齐琼笑道:“这是那家的公子?一口伶牙我也说不上了。”
齐琼:“这是姝妃娘娘送来那个琴侍弢君,今日无事就请他来弹奏一曲,让你洗洗耳朵。”
弢君不再c-h-a话,拜了礼在一旁坐好,摆正琴身。
罗巍平细细看着他的动作,虽然说是从宫里来,但拜礼也没有宫廷强烈的仪式感,就像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他接着道:“我哪里需要洗耳?”
“整日沉迷于青楼妓馆的软声软语,也该洗洗了。”
罗巍平耻然,眼珠一转,笑道:“你不常去不知道那些软声软语有多悦耳,就如你所痴爱的琴音一般。”他盯着弢君, “这个琴侍倒是容貌昳丽。眉仿峰延,目如星耀,面若琼玉,唇似赤珠。放在凌霄楼也是少见的。”
凌霄楼是什么地方?那里就算打造得再j-i,ng美,也终究是个青楼妓馆。罗巍平在弢君面前这样说未免言辞放浪了些。弢君耳根一红,清冷道:“还请这位公子莫要取笑。”
齐琼拿起酒杯,一旁站立的沐引立即往杯子添酒。齐琼悠悠笑道:“罗兄就别拿青楼那套夸人的说辞来逗弄我家琴侍了,我记得三年前你就有了这般说辞。”
罗巍平嘻嘻饮下一杯酒,抓了一把瓜子嗑着,“他昨日才来你就护上了?可怜我与你相识十几年也不抵旁人一夜……”齐琼见他越说越没谱,斜睨着他。他与齐琼对视一眼,改口道:“看起来年岁还小,不知弢君齿龄几何?”
弢君答了:“虚岁十六。”
“哦~”罗巍平拉长声音,迷魅不清道,“才十五啊,年华正好。”
齐琼听懂他所说的年华正好所指何意,饶是自己也不禁脸上发烫,忙道:“弢君,《梅花三弄》可会?”
罗巍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亲自给罗巍平倒了一杯酒,低声斥到:“吃你的瓜子!”
“会。”弢君答。
齐琼坐回去:“可否弹一曲《梅花三弄》?”
“是。”
片刻后,琴声泠泠而起,令人飘飘欲仙。
罗巍平原本嗑着瓜子,现在瓜子也不敢嗑了,怕为这琴音添加嘈杂。齐琼闭目细听,说起来,这琴侍的琴艺倒是比自家的好上几分。想到昨日罗巍平说,那凌霄楼的梨悴姑娘弹的琴就比自家的好,现在这个宫里来的也比自己琴侍好,难道自己的琴侍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叹口气。这首曲若用九霄环佩弹来效果自是更妙,可他寻了九霄环佩几月了都是无果。
一曲毕,弢君询问道:“可是我琴曲有误?”
齐琼道:“没有,为何这样问?”
“我听公子叹气,必是我琴艺不j-i,ng了。”
“我叹气是想起了寻踪几月未果的名琴,九霄环佩。无关弢君,弢君的琴艺自是j-i,ng良的,否则姝妃娘娘也不会送你来。不曾想你小小年纪却有这等技艺。”
弢君低头一笑:“公子谬赞了。”
此时罗巍平也叹口气,齐琼好奇询问:“罗兄又为何叹气?”
“我原本想着这琴侍容貌极好,想要了去。”罗巍平一副恹恹寡欢的样子,“现在看来,你是不会给的。”
“……”
弢君淡去的耳根又红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琴,别人看着是娇羞的样子。他的眼里露出一抹厌恶,又快速隐下。
齐琼举起酒杯:“且不说他的琴艺j-i,ng绝,就算他的琴艺不j-i,ng,他也是姝妃娘娘送来的,我若转头就赠予你,她就要怪罪我不识好歹了。”
“也是。”罗巍平坦然一笑,拿起酒杯示意共饮,两人相视一笑,杯酒皆尽。一旁的沐引心道有一个可怜人,琴艺那般好,在宫里也算是多人敬拜的,可才来一天,就要遭受这等调笑。若是心思敏感些、想不通些也够幽哀几日了。
“沐引。”齐琼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弢君现在居住那里?”
沐引不知这位公子又想要做什么,忙答:“居于烨院。”
烨院是齐家歌姬乐侍统一居住的地方。
齐琼吩咐:“将他迁至琨泉院。”
琨泉院是齐琼居住的院子。
“这?”沐引迟疑,“琴侍需要每日练琴,公子的居所怎可让一个琴侍打扰……”
“无妨。”
“是。”沐引停下,等到齐琼走出几尺远才转身去办这件事。
既然皇帝能光明正大地送一个探子来,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个探子放在眼皮子底下。三年了,每一个探子都无法查出什么,也没有什么好查的,皇帝还不放心吗?还是这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