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画的那么像。
和你聊的时候,脑子里就在一笔一笔勾画出来,到了那天,我几乎已经完工了,真的就是这样。你打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有相貌的。
也许你真的对文字很有天赋,我想读读你的随笔。
我也想读读你的,你说有缘会读到的。
嗯,稍等。他起身。
当那双干净厚壮的脚回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大叠的纸袋和两杯果汁。
一共十份纸稿,封存在十只纸袋中,贴上打印出的标签:作品名称、创作年份,没有作者署名。
“这么多,从没想过发表?”小路感到惊异。抬头问。
没有,和养竹一样,纯粹的自娱自乐,没想到去参加园艺博览会。男人淡笑。这对我是一种代谢,每年心底都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故事,没有构思的过程,我只是誊写出来,像个打印机的作用,严格讲不算作者。我的原则,和你讲过,尽可能、再尽可能地压缩自己对世界的影响和作用。
无限地内敛?
差不多,尽我所能,尽可能。
世人都在尽可能地和你作对啊。小路笑了。
由他们去吧,大多数人还都没见过兴安岭的夜空。
这话怎讲?
那天我和你说起的,我在山林里独自度过半年的经历,就是在更北方的兴安岭,夜里是没有任何人造光线的。连月亮也没有的夜晚,我就在开阔地里看星星,在那种条件下,星星超乎你想象的多,距离你那么的近,有一种强烈的压倒气势,人躺在那里,真是渺小到极点了,就像兴安岭里的一棵落地的松针。
渺小……
嗯,从那时我知道,人定胜天是一种自欺欺人,没办法,绝大多数人总是乐于面对假的东西,真实带给人的第一感觉往往是恐惧和愤怒,因为大家平日里接触真实的东西太少太少,都把虚假当做真实,一生一世都是如此,一旦有真实露出端倪,人都会疯狂的,人都过于在乎自己,不是么。
发展带给人心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自满和膨胀。好像某一天起,突然有了彰显自我的口号,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大错误。
是啊。男人微叹一口气。好在还有极少数人没有这么做。
你算是极少数人之一么?
我是在努力的人之一。
世人需要长大,到了今天,人类仍然是不懂事的孩子。
嗯,你和我母亲说一样的话。
她在很远的地方?
千里之外,和我父亲和弟弟一起生活。
让我猜猜:老人家生活富足,背景雄厚,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尽兴度过,无牵无挂,无意无欲,只消一杯白茶,就对整个世界满足的那种?
差不多。
你不在身边,她也不很想念?
嗯,她把每一个人都看做是暂时的,包括自己的子女。淡然对待每一个人,不附加太多的情感。
老人信佛?
是,不作为信仰,而作为一个学科,孜孜不倦,我父亲和她一样,两个人不像夫妻,更像师兄妹。
很奇特的家庭,在家里生活感受也会不同吧。
嗯,我的同学朋友来我家做客,能很明显觉察出那种不普通,不像家庭,倒像个学堂。
你的弟弟和你性格不同?
是,他对父母依赖性更大一些,至今还没有结婚,据说,也从未恋爱过,比我小一岁半。
你不打算结婚?
不是很确定,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一次,不是逃避,而是觉得,没那么必须。结婚生子,人生大事——我觉得这句古训是对人生的一个误读和曲解,要不得。不同的人,生长在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气质,却要走相同的路,这是个大错误。好比水竹可以泡在水瓶里,毛竹就不行,对吧。
是啊,在自然界内,就要遵循自然界的规则。
违反规则,自然要生出很多很多不必要发生的故事。
你的风格,就是我的生命尽量少发生故事?
差不多。
这个世界果然是对立统一的,有高调生活的人,也有你这样无视自己的人。
呵呵,大自然安排的。
不过,看来你的故事还是不少。小路望着那一大叠封存的书稿。
相信你也能做到,每个人,每年,如果愿意,都能写成也许不只一个故事。
相视而笑。
对着他孩子样的笑容,小路感觉温和,安稳。他从未奢望过有这样一日,与他在席上对面笑坐,侃侃而谈,这一切,突然,然而温暖。
你在想什么呢?大叔笑问。
我在想,这一天怎么会发生的这么快呢。
我们见面的这天?
是。
不真实是么?
嗯。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还没做好来到这个城市两年内就在家里会客的准备,更没料到会见一个……网络上就谈起来的朋友。
其实不必对网络过于敏感,不过就是一种联系渠道,如果是笔友,也许感觉更舒服些?
大概是吧。
网友也好,笔友也好,同学也好,同事也罢,都是标签。这是个到处都是标签的世界,撕掉所有的标签,世界就纯粹简单了。
不错的标签理论,你的原创?
嗯,我大学的毕业论文。
你是学哲学的?
社会学。
哦?
很稀有是吧。这也在我意料之外,本来想读新闻的,做个记者,拿着一架相机到处扫射。
嗯,你很像记者了,我从刚才就像感觉参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