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如果铁子回来的早,让他晚上去我那,陪我喝两盅。”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接着说了一句。
“好,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要不中午您就再这吃饭吧。”
“不了。”
“那您慢走啊。”玉芬边说边跟在他身后,一直送到院门口,然后转身回去继续喂猪。一阵风吹过,悄悄地拨起她脑后的那头黑发,同时围裙的下摆也被轻轻的掀了起来和着她纤巧的脚步,她的身体在行走中就像飘动一样。
村子的主要交通道路就是村中央的那条并不算宽敞的土路,从村东到村西,再弯曲着伸到山上、庄稼地里。虽说村里人都走这条路,所有的交通工具也都要通过这条路,但是这条路的路质却不怎么好,路面班驳,车辙深浅可见,刮风时更见尘土飞扬。下雨时更是不用提了,泥泞得叫人无从下脚。只有路两排的一根根列着长队的垂扬柳,给这条路增添一些色彩和生气。
村委会座落在村的最东头,跟普通的民房差不多,只不过是砖砌的五间平房,四周用砖块及石头堆砌的院墙,若不是大门上挂着柳湾村村民委员会的字牌,外人根本不会觉得他与普通的民宅有什么区别。
李凤军来的有些早,来时村委会一个人没有,静悄悄的。
他进屋看了看,又回到院子里,和自己走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他拿出旱烟袋,卷了一根烟,吸着火,坐在外屋门槛上,一个人静静地想着心事:看着自己工作过十五年的院子,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他的第二个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凝结着他对这个院子的感情。这十五年来,自己身为一村之长,经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村民的认可,也在这里树立了威信,有的时候自己就像是一家之长,是这里完完全全的主心骨,村民若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会找他做个决定。而他总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但这一次进城,他隐隐地发现柳湾村依然停留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态势,纯朴的民风掩饰不住思想观念、经济文化的落后。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状况,自己是不是该选择退出呢?
想着想着,一袋烟吸完了,他锁了锁浓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又在屋里独自坐了一会,看看仍然没有人来,知道这个季节,村委会的成员也都在忙着自家的事情,估计上午是不会有人来了。自己坐着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出去四处转转,看看这几天村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本来,自己外出总共也就个把月的时间,村里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村前的溪水依然清澈见底,静静地流淌着。原本一片片的庄稼地,此时已经空荡荡的了,山上山下,村里村外通透了许多。成片的山林,绿色正渐渐消退,满地的落叶,踩在脚下松松软软的。
不时有云雀从头顶叽叽喳喳地飞过,也偶有山鸡展开美丽的身翼,在草木间扑闪而过,满山遍野应有几朵未凋谢的山花稀落着身姿,但是生气却不那么盎然。
还是自己的家乡好啊,还是这里的空气让人清新舒畅,城市里纵有千般绚丽繁华也枉然。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住地心生感慨。脸上不自觉地见着笑意,一双既透着苍桑又透着深遂眼神的眼睛,时不时地眯笑如细缝一般。一片落叶随风飘了起来,正好落在他的鼻尖上,可能是因了这来自树叶的一丝微微的摩擦吧,他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落叶重又飞了起来,随风飘动了几个来回,然后落在了山林间的那厚厚的一层落叶上。
大黄狗一会在他身前身后转来转去,一会在山草丛中跑来跑去,一会又对着草丛里飞出来的飞虫,追来逐去的,打着跟头在草地间树林里尽情的玩耍。
不知不觉间就转回到了村子的中间。
走到村中大榆树近处,李凤军远远的就看到村里的男女老少在树下围了一帮,嬉笑逗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们忙过了秋收,这一年中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是闲瑕的,为此,他们大多都会在这里坐一坐,聊聊天、侃侃事什么的,这里也就俨然成为了村民们休闲中心。
李凤军很少参与其中,每次都对这里敬而远之或到了这个地方加快脚下的步伐。
其实每每看到这种欢快的场景,他的内心里也是无比悸动的,他也想融入其中。但他觉得自己身为一村之长,总得保留一些村长的姿态,他不能像村民一样随性而为,悠闲自在地嬉笑怒骂。
“怎么回来这么早?连海家的地收完了?快洗洗脸,瞧你这一脸的灰。”下午两点多钟时,叶铁回来了。玉芬一边从外屋给他端来一盆洗脸水,一边问道。
“上午就收完了,这不刚在他家吃完饭。”叶铁边洗边说。
“不是还有不少地没收吗?”
“今人多,大伙一起哄,干的快。”
“老村长回来了。”
“军叔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叶铁一听说李凤军从城里回来了,急忙问道,脸上自然地流露出惊喜。
“看把你高兴的,他昨晚回来的,一大早就来咱家,说谢谢咱帮他收了庄稼,还问咱的地收完了没,也好帮咱干点什么。”
“怎么不高兴?算算有小半年没见着咱叔了。”
“嗯,你对他都比对咱亲叔还亲。”
“本来就是,他对咱的好你也是知道的。我一会去他家看看去。”叶铁一边擦着脸一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