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这么远送你过来,我知道你是在藏私,从人变成一只鸟儿,这太匪夷所思了,我就在人前帮你遮掩过去。可是你又能跟我多久呢?下次我若再找不到你,可怎么办?你投胎成人还好说,谁知道会再变成个什么我怕,我很怕世上再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伸出手指,穿过笼子间隙,点点鹦鹉小脑袋,给鹦鹉梳梳羽毛,鹦鹉侧过头,拿弯嘴儿蹭蹭王谢指头尖儿,微微张开小嘴儿,圆滚滚的舌头往里缩了缩,又是一声清楚的阿小!
门外,若隐若现一点点衣角。衣角的主人心中在一遍遍对自己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该走进去解释,你必须走进去解释。但同时又有另一个微小的声音:听听他的意思,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想怎么做,然后你就有对策了是不是?
哎呦又咬我就别笑话我了。燕华啊,燕华,当你死的时候,我差点儿就跟你一起去了,要不是你曾经留书给我约定,一旦身故,立即转世投胎找我,不许我轻生,否则碧落黄泉再也不见,我又想着,这辈子多做点好事给你积德,将来投生一个好人家。现在我们重逢了,我没有违约是不是?这一回你可不能拦着我共赴黄泉了。如何?你尽管放心,我会配能够立时发作的毒药,死得很快,绝对不会有痛苦。
第四十五章:我认出你了
王谢暗暗瞥向那云锦的袍角,还是金丝织就的袍子边儿。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寸许长玫红色小瓷瓶,打开塞子,倒过来瓶底朝天,倾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看,就是此物,我早就备下了,一直不敢使用,见到你,终于如愿以偿。燕华啊燕华,即使我现在积德行善不够,你我不能一起投个人身,便是生成畜类,只要你我二人在一起,我平生愿望便满足了,你呢?你也不肯离开我是不是?这药只要用一点儿茶水化开,就是剧毒了,你等着等着
王谢越说越悲,哽咽不能,不知不觉门外那一角衣袍已然变成一幅,而后那双靴子明显不安地动了动,又动了动。
等我先写封遗书,燕华别急其实有些对不住容翔,不过诓他就这么一次罢,我是要和你同游,只不过不在人间。
王谢将药丸收起,去磨了墨,提起笔来飞快写满一张纸,拿个信封装好,用砚台压在桌上。
回身,镇定地拿过桌上茶壶,倒了一盏茶,两根指头拈着药丸来到茶盏之上,轻轻松开,晃动茶盏,还将小指伸进去搅了一搅,双眼定定注视水面,忽然温柔一笑:好了,待你我同饮。
伸手去开笼门果不其然听见一句慌乱的住手!
莫公子根本不及想,为什么王谢不锁门,甚至连窗户都虚掩着,情急之中他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走进来,倚在门上,反手关门插闩:少爷你认错了,它只是一只鹦鹉!
少爷?我可不敢当,天涯这是何意?或者说,世子阁下?王谢扭过头,凄然一笑,我可不认为自己身份有多高贵,能让世子阁下叫我少爷。现在也不关心一位世子阁下,费尽心机与我套近乎,究竟有什么目的。如果世子阁下还有些教养,就该知道打扰一对有情人是多么不道德的事,无论你是怎么过来的,还请出去!
不,少爷!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我才是燕华!借尸还魂回来找你的燕华!莫公子惊慌道。
终于肯承认了,请问还要瞒我多久?嗯?王谢放下茶盏,慢慢踱近,身后烛光明灭,他虽然没有莫公子魁梧,但对方倚着门,就矮了一截,王谢居高临下,整个上身缓缓向莫公子压下,目光锐利而危险,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我的燕华?
莫公子突然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不仅仅是眉花眼笑,双眸中惊喜交加神色变幻,口中喃喃道:少爷
比爱侣对自己各种恶意怀疑更令人害怕的事,便是我明明在这里,却换了个躯壳,你不承认我。
相反的则是,即使我身体已经入土,但你还认得出我的魂魄。
借尸还魂?王谢挑眉。
嗯。只是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莫说少爷不信,便是我也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莫公子笑得无比欢畅,燕华为此犹豫了许久,想不到少爷竟然毫不介意。
王谢也舒展了眉眼,微笑:你进来时候那蠢样子,就好像我立刻要死,我想想是六岁那场急惊风,还是九岁那次的暑厥?
莫公子闻言怔住,左肘倏地抬起,抵住王谢靠近,双眼微微眯起来,审视打量:你此话当真?
这有什么好疑问的,还是燕华你根本记不起来?
莫公子直盯着对方,先是失望,再是怀疑,眼神冷厉,简直要吃人:你你不是王谢。
王谢倏然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眼底的急不可耐,一颗心在胸口怦怦直跳,质问:何出此言?
王谢小时身体极好,除非太过胡闹被父亲责打爬不下床,没有一次重病不起过!更何况他九岁最大的一场病就是去掀他母亲房里大丫头的裙子,得手后偷跑,失足跌进池子里,伤风了三天,都没在床上老实躺着,我去探病的时候还被挤了一襟鼻涕!
此言一出,屋内安静一片。
王谢忽然噗嗤一笑。
紧接着,笑声渐渐放开了,哈哈大笑,仰天长笑,疯狂颠笑!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试探,在对方欣喜以为目标达成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如果小世子假装燕华,便是再手眼通天,不知道自己幼时那些劣事,但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