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的说:“人家网络第一次可是给了二少您呀。”
陆云埋首电脑,头都不带抬的。“没事,闹心的事我不给你说,等我跟这帮死逼崽子斗完了,我带你出去溜溜。”
季悠然捧着热牛奶,嘴唇上沾了一圈淡淡的白色的奶渍,就像长了一圈可笑的白胡子,给他清冷的面部添了几分可爱。他半靠在躺椅上,侧着头看着弓腰含胸一脸严肃的青年。
青年的手指是修长有力的,敲打键盘也是“噼里啪啦”的响亮。
青年留着寸头,偏硬的发质根根站了起来,和他优柔寡断的软性子一点也不相配。
青年是俊朗的,即便季悠然见过形形□□的美男美女,眼前这个人依旧英俊,是那种刚硬中带着温柔的硬汉形象,此刻看着他面部表情严肃而专注的注视着屏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青年正在忙于事业,正在决断大事,其实……他在和一帮中二青年少女在撕b。
是的,已经撕了三天了。
很多事情陆云都不对他说,但是不代表他不清楚,从这个青年激进的只言片语,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某论坛有人发了一张他扇人嘴巴子的照片,泡酒吧夜生活的照片,还有一张模糊的吸□□的照片,然后列举了他的十宗罪,最后结论是:一代影帝的陨落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陆云当时义愤填膺几乎要砸了电脑,回家就注册了微薄,各大论坛,然后开始每天没完没了泼妇骂街的生涯。他的id叫“二爷是我永远男神”,当时头脑发热取得,装成一个铁杆少女粉丝。他总觉得男人骂街,太丢人了。
季悠然挺无语的,又觉得挺暖心。曾经众心捧月的他,如今身边就这有这么一个土鳖了。
季悠然也劝他:“何必呢?嘴长在人家身上,是你想堵就能堵得住的?管他说什么,反正我也不在乎,也不想回国,不想再踏入演艺圈了……我不愿在回去……也回不去了……”
土鳖一听就急了:“为什么不回去?谁说你演不了戏?言情剧咱们演不了,还有内涵戏,比如瘸腿神探,瘫痪大将军……”然后土鳖的高谈阔论就被一个杯盖打断了,头上的包现在还隐隐能看见乌青。
那时候季悠然问他:“我若是不打算回国了,你怎么办?”
土鳖道:“我想回老家,美国语言不通,我住着憋屈。”
季悠然猛地就上了火:“他妈的,你走了我怎么办?”他现在除了医院的复建师,只能接受陆云碰触他的身体。也许是醒来就被他照顾着,习以为常了吧。
那土鳖皱着眉头说:“也是,二少现在除了我都不准他人帮手,我这要是签约期满了,回老家了,这可是麻烦事。”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子,道:“要不等你找到合适的护工,我再走。”
季悠然清晰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揪紧的心稍稍落了下来。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看上了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土鳖?怎可能?审美不过关呀!
可是,很多事情就这样静静的,不知不觉的改变了。
从这个青年帮他清理身子尽心呵护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变了。
最开始,他发现青年背着他爬台阶时,他突然就喜欢嗅青年发丝的味道,喜欢将头放在青年宽厚的肩膀上,鼻尖抵着他的脖子,闻淡淡的柠檬香皂的味道。
他一直在保护别人,做出强壮有力的姿态,原来这样依靠在一个人的背上,是这样的轻松和感动。
半年的时间,突然就改变了生活的模样。他开始发现很多细节,然后为之感动。
青年细心吹凉饭菜喂他,他竟然不觉得那人口水脏了。
青年跪在面前帮他按摩小腹挤压残余尿,他坐在马桶上,扶着青年结实的肩膀,也不觉得丢脸了。
在积极的治疗下,他第一次按时按点感受到便意,青年扶着他坐在马桶,自己则跪了半个小时,等他憋气到脸红排出时,青年竟然高兴的眼含热泪。就好像他拉出来不是屎,而是金条。
他的背时常的疼,尤其是晚上,疼得他忍不住闷哼,整晚睡不着。不论何时,青年总是无怨无悔爬起来为他揉背,背着他四处走走,看窗外雪景,看天上玄月。有次他看着青年眼下的乌青,实在不忍心,想让青年多睡一会,忍着疼满头冷汗,下唇咬了一排深深地压印,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出血来。那是青年第一次板着脸将他骂了一顿,撤走了床前的陪护床,然后与他同床共枕。
天冷之后,度过疼痛的夜晚,青年怕他着凉,会用柔软薄被将他裹成蚕蛹,横抱入怀。他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姿势抱着,头枕在青年锁骨上,有力的心跳驱散了身体的疼痛,那次竟然没有吃止疼药便熬过了那漫长的黑夜。
他知道,这个青年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被他无视了。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舔掉嘴角的奶渍。青年赶忙起身,递给他一张纸巾,兴奋的说:“这一帮崽子被我一通说,还想围殴,幸好你那些铁杆粉丝到场支援,哼,压倒性胜利。”他美滋滋上楼,边走边说:“今天高兴,走,咱们去超市买点好吃的幸祝一下。”
季悠然看着他的背影,忧伤的想:我堂堂一代影帝,竟然会喜欢这个龙套,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呀。
他慢慢撑起身子,移到一旁的轮椅上,来到电脑前,点开许久未整理的微博。最后一条消息还是秋天发的,绑在支架上的他寸步难移,勉强的笑着拍了一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