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一种本能,因为她面对的是她跟了一辈子的长官,是守望先锋曾经的指挥官杰克莫里森。她知道他哪个细微的动作代表决绝,又有哪种步伐意味着筹谋已久。更不消说,她自己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之后,一度也产生了同样的念头:
那些肆意践踏他们的理想和生命的人,他们应该要付出代价。
但她也就只是想想。毕竟她的女儿还活着,一同还有她女儿的父亲。她已经欠了他们太多,她不能就这样撒手离去。
可是莫里森,他已经什么牵挂都没有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莫里森走出这栋建筑,向着监测站大门的方向走去。她的武器不在身边,否则她绝不介意照着莫里森的脖子给他来一发麻醉针剂。麦克雷已经冲去休息室搬救兵了。她只希望还来得及,能够在莫里森离开之前阻止他。
就在这时,安娜远远地眺望到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那车比莫里森开来的皮卡更为破旧,两边的车窗都敞开着,震耳欲聋地播放着节奏明快的拉丁音乐。它接近了监测站的大门,于是放慢了速度,明显是以这座监测站为目标。
莫里森也看到了那辆卡车。沾满泥土和油灰的车子与他缓缓地擦身而过,那司机看到了他,从车窗里弹出身子冲他哇啦哇啦地说了些什么,浓重的西班牙口音让他没听清那人说的英语。
他连头都没有回,蓝色的眼睛里就只有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
身后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有人从车上下来了,一路小跑着追过来。他猜测那人大概是想要问路,或者是听说了守望先锋重新聚集的消息,有事想找他们。但这都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一刻唤了他的名字。
“杰克!”
他缓慢地转过身去。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守望先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就在麦克雷拖着他们不由分说地赶过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从车上跳下来的莱耶斯,也看到了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的莫里森。
他们对望着,只过了短短的两秒钟。莫里森突然飞奔起来。他一向都跑的很快,此时更是快得像一头狼。所有人都看到他腾空跃起,猛地把莱耶斯扑倒在地——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莫里森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吻住了莱耶斯的嘴唇。
莱耶斯拥抱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住了。他听到了后面人群走来的声音,也看到了莫里森奔过来的样子。他猜到这一切会发生,只是没来得及制止。
莫里森的吻又凶又急,夹杂着炽热和痛楚,带着不容抗拒的气息。他眷恋地吻遍莱耶斯的脸和脖子,一遍又一遍,直到莱耶斯一面抱着他安抚,一面察觉到他开始撕自己的衣服。
“哦哦,杰克……”他尴尬地偏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莱因哈特把杯子里的咖啡洒了自己一身,而麦克雷正在用头玩儿命地撞着那辆卡车,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想要,没问题,只是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
他的话没有说完,继而察觉到莫里森并不是被他还活着的事实冲昏了头脑。那双手里里外外地抚摸他的肌肤,仔细地查找看他身上有没有致命的伤痕。在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之后,莫里森才终于放开他,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假装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安娜走了过去,亲切地冲莱耶斯打招呼。
“加布里尔,到底发生了什么?杰克说你从山崖上掉下去了,我们找了你整整两天。”
莱耶斯似乎才刚刚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卡车的司机正从车上下来,尴尬地冲守望先锋的所有人摆了摆手。
“他是本地的一名驻军士兵,当年兴建监测站的时候他也曾经帮过忙,只是后来守望先锋解散了,他也被遣散回家,做着跑运输的小本生意。”
“我知道你们的!”司机快活地跟大家打招呼,“守望先锋是我们的朋友!当年机器人从海上过来,没有守望先锋,就没有我的家乡了!”
大家面面相觑,司机拍了拍莱耶斯的肩膀,又继续说道:“我在路上碰到这位朋友,他迷路了,找不到家。我问他要去哪,他说他要找到杰克·莫里森。他想去帮他给车子加满油,可是出门却怎么都找不到车子。”
莫里森的眼眸暗了暗。莱耶斯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我也找不到他的车子。但我知道谁是杰克·莫里森!”司机的眼里放着光,“杰克·莫里森就是守望先锋!我知道到哪找守望先锋!”
“可是我们当时离监测站太远了。”莱耶斯低声对莫里森说。“我跑错了方向,跟监测站所在的位置南辕北辙,等遇到这位先生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后来他那车子在路上又坏了几次,耽搁了不少时间。直到今天我才想起自己是谁,想着你肯定急坏了,就催着他赶紧把我送过来。”
“我以为你掉下去了。”莫里森的声音很轻,他认真地看着莱耶斯,像是害怕他再次凭空从自己身边消失。“我看到了坏掉的护栏,还有上面的血迹。我们一直都在那附近找你,谁想到你远在十几公里之外……”
“我出门没找到你,就慌了。”莱耶斯歉疚地说道,“但那个护栏扎了我一下,刺痛让我猛地清醒过来,否则我就真的掉下去了。”
人们慢慢地聚拢过来。他们注视着守望先锋曾经的两位领导者,故友带着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