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素衣望向前方,笔直的道路蔓延向远方,尽头消失在一片黄沙迷雾中,似乎在表示着看不清、猜不透的未来。
“此路难行啊。”她长叹一声。
“红姑娘,您是不是走累了?要不小的给您捶捶肩膀?”一个贼眉鼠眼的士兵放慢脚步,笑嘻嘻的盯着红素衣。
红素衣正好一脚踹在他后背上,在银铃般的笑声中看着那人踉踉跄跄几步,扑倒在地,啃了满嘴的土。
“区区蠢辈,只配吃奴家一脚。”
那人狼狈的样子引得其他人哄笑,最后乖乖的缩在队伍之后,不敢再有调戏之举。
之后一路顺遂的来到弘化郡境内,护卫工作转由弘化刺史负责。尽管一个是毫无实权的闲职一个是八品小官,但有裴岳棠临阳侯的身份在,加之陪同的唐堪是长乐公主之子,刺史尽职尽责,清场了城内最好的客栈安排众人住下。
“你,还有你,在屋里值守。”唐堪点了赵慎琢和阿京两人,对一旁的红素衣笑道:“红女侠请早些歇息吧。”
“好。”红素衣暗中向赵慎琢做了个鬼脸,去隔壁的房间。
为了安全起见也方便保护,今晚裴岳棠、唐堪和杨瞻三人同住一屋,屋里有大床、软榻各一张,唐堪沐浴过后哈欠连连,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夜里踢被子,你们不想被我一脚踢下床去的话,别跟我抢软榻。”
裴岳棠拿他打趣:“你这毛病不改,休想当我表妹夫。”
赵慎琢看到唐堪的神色明显的变得晦暗,“若真能当你表妹夫,不仅这毛病能改,叫我一辈子不纳妾也愿意。可惜你姑姑,我母亲……大约是不愿结亲的。”
杨瞻道:“两情相悦便莫要气馁,有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唐堪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忙笑起来调节气氛,“杨兄说的极是。”
裴岳棠安慰道:“待我回到帝都,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唐堪点头,“托岳棠兄吉言,睡吧睡吧,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说完,他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杨瞻有些尴尬的看看裴岳棠,“若是裴公子不习惯与人同睡一张床,我也打个地铺好了。”那个叫阿京的护卫正好在床榻旁铺好了被褥,看起来也挺舒服的。
“没有的事,杨兄先睡吧。”裴岳棠和善的笑道。
杨瞻应一声,拖鞋上床,努力的缩在靠内一侧,把大半张床留给裴岳棠。
裴岳棠看一眼和阿京商量好值守时间的赵慎琢躺在地铺上,也在床上躺好。
杨瞻紧张的瞥眼背对着自己的裴岳棠,迟疑着开口道:“裴公子还记得年少时在弘文馆,我们曾坐在一起念书,老师夸奖我们书背的好,字也写的最好?”
裴岳棠有些印象,隐约记得那时候的杨瞻也似现在内敛腼腆。
桌上留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照耀在赵慎琢的睡颜上,宁静安详。阿京此时站在床边,全神贯注的观察四周动静,裴岳棠就大大方方的盯着赵慎琢看,所以对杨瞻的睡前谈话不怎么上心,草草的“嗯”一声。
杨瞻听得出他不想说话,强带笑意的说道:“希望到了灵武,我们一起努力。我睡了,裴公子。”
裴岳棠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望着赵慎琢了,尽管那不是真正的容貌,可是他就是想看着这个人,这个有着斯文名字却是江湖有名的盗侠的人。
这样的举动来源于内心某种感觉,这样的感觉其实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从无到有仿佛进行的十分自然。
裴岳棠微微笑了笑,然后发现赵慎琢幽幽的回望着自己。
其实赵慎琢也被临阳侯的目光吓了一跳,那种古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情的眼神,他大概不是第一次从裴岳棠的眼中瞧出来,而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犹如针芒在背。
“早些睡吧,裴公子。”他轻声说道,翻过身去,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裴岳棠颇感无奈,不过……背影也挺好看。
☆、半路
在地方军马的护送下,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了一个月。期间,彭原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没有从唯一捕获的少年身上得到有用的情报,已经被押解往帝都交给鹰天府处理。另外,刺史亲自追查,未能再发现蒙面人的踪迹。
蒙面人也没有再半道拦截,一切都太平的有些不真实。而裴岳棠的心情不太平静,这日出了方渠县,车队行至晌午,他听唐堪不厌其烦的说着昨日的趣事,掀开帘子望见不远处的小河,高声命车队停下歇息。
赵慎琢去河边勘察周围,顺便打水。
河水清湛,流淌不息。
河面倒映着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很快,又映出另一个人。
赵慎琢不是没有觉察到有人靠近,而是知道这个人是裴岳棠,听脚步声就能辨认出来。
“可惜啊可惜。”裴岳棠蹲在他身边,伸手撩水,“这一路竟是再没什么机会,与你同坐车内,听你说过去的侠义之举。”
赵慎琢道:“裴公子可以去茶楼听说书人讲。”
裴岳棠摇头,“我想听最真实的,了解最真实的赵少侠。”
“为什么?”赵慎琢扭头看他。
裴岳棠俯身,用河水洗了把脸,然后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完水,正正经经的说:“我佩服敬仰赵少侠。”
“不敢当。”赵慎琢起身提水,车队那边,唐堪又眸光不善的望过来,“你又怎知我不会夸大其词,好让人觉得我厉害了得。”
裴岳棠跟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