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每天上学交友瞎混日子,还因为家里有点钱而分外得瑟,根本没想过接班成人的事情。
人越有钱,越感觉钱不够,这道理,是宋云村接管了他老爹的打火机厂之后才懂。他跟人去澳门赌博,看同行的老板们一夜输赢上百万谈笑风生,就觉得脸红头胀,仿佛往这些人身边一站,自己就变成了衣不蔽体的穷光蛋。
这种心态很不好,宋云村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不爱和富豪们混,就喜欢扎在和自己差不多,或比自己更差的人堆里,找安全感。在这样的年代,人脉就是效益,多少人巴结权贵恨不得跪下舔鞋,而宋云村要尊严,自然就只能安于现状。或者找硬当的发财门道。新一波富豪诞生的行业互联网,太具技术性,又把一群人挡在门外。
前几年,宋云村终于意意思思地想跟着炒房,结果国家调控已然开始,年年叫空房地产市场,让他不敢有大动作,然而调控之下,却是年年看涨,到后来宋云村自暴自弃,有种不想和你们玩了的感觉。
今年,他那实业厂濒临倒闭,导致他狗急跳墙买起了地皮,然而那地块政府又迟迟地不开发。
如果说这样的日子,唯一让他感觉还有点滋味的,就是那个叫做张衎的小子。他与一般鸭子不同,总是一副提不起干劲的样子,宋云村自觉愁云惨雾,而张衎的人生仿佛更加失败,是一点令他快乐的地方也没有。宋云村从前读过几本传记书,所以就很觉得张衎的气质类似于从前皇宫大院里吃斋念佛的老太后,是一种无欲无求的冷淡。当然不算在商场里敲竹杠那次的话。
张衎也不知道自己在宋云村心里是这么个形象。他拎着一页文件袋,文件袋里装着他的简历身份信息和文凭,一路跟着前台往三楼爬楼梯。楼梯很宽敞整洁,看着就是个大厂房的模样,引路的小姐笑着和他搭话,告诉他唯一的一部电梯还在维修。
前台给张衎端来一杯水,让他在会议室先坐一下,等面试的领导来。张衎平生没有经历过什么面试,但也不紧张,就叼着一次性纸杯慢慢地喝茶叶成分不明的沸水。他有一点烦,像是觉得这份工作不值得他跑这一趟,宋云村既然让他来了,却还要走这样一个过场。
分管人事的副总是个矮个子女人,今年三十多岁,去年刚结婚。不言不笑地坐在张衎的对面,有点让人摸不准她的风格。
这位女副总经理翻了翻张衎的简历,先是一愣:你是楠大的?本科?这么着问完了,她感觉自己的反应有失风度,显得眼皮子浅。于是挑简历里的不足,继续发问道:你毕业两年,为什么没写工作经历啊?
张衎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宋云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情况,这女的是干嘛来的?
我在朋友店里帮忙。
什么店?
宠物店。
女副总点点头:哦。
她又翻了翻简历:你要应聘的岗位是行政助理,阐述一下你的个人优势吧。这是个面试者都很不喜欢的问题,女副总因为知道,所以也期待张衎的回答。
张衎木雕一样地盯着面试官,也像是有点被问傻了。
没事,有什么说什么,人要懂得发掘自己的闪光点。女副总鼓励他。
于是张衎就直白而老实地说:我和你们宋总关系挺好。
女副总一愣,随即扯着嘴角笑起来。她感觉有一点尴尬,不确定这孩子是人傻还是太过傲慢。这张脸看起来并不愣头愣脑,回答的语气也是慢条斯理,丝毫找不出傻子的痕迹,所以女副总就把这回答当成了不敬。她是很有底气的,所以此时客气里又带了点情绪。
有多好?她追问起了不恰当的问题。
张衎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女人很奇怪。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避开了桌子对面投来的目光。朋友。
这话说得就很敷衍了。女副总知道张衎是宋云村要招的人,但她被他的傲慢态度激怒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张衎把最后一口水喝完了,把纸杯纵向捏捏扁,同时略给面子地问:谁呢?
我是他的妹妹!
哦,家族企业。张衎很不以为然地在心里评价。不过他没听宋云村说过有妹妹啊。
女副总撑着桌子站起来,决定提前结束这个面试。她居高临下地看张衎:最后一个问题,你有职业规划吗?
因为高度差,没有抬头的张衎只翻起眼睛和她对视:没有。
居然给我白眼。女副总愤愤不平。
看来你并不想要这份工作,你究竟是为什么来面试呢?我会把我们交流的情况如实告诉宋云村,让他来决定你的面试结果。你和他关系好,你们也可以直接聊。
说完,她尽职尽责地拿起张衎的文件袋,推开门走掉了。
张衎坐在椅子上,知道自己的表现的确是不太好,没有诚心诚意地回答这位面试官提出的问题。他不由自主地想生气,又知道生气没有理由。大学扩招以来,就业是一年难过一年,他作为失业青年,在找工作上没有摆谱的资格。只不过,他也并不是很急着工作罢了。
把那只空而扁的纸杯丢进墙角的废纸篓,张衎也不和宋云村打招呼,直接下楼跑了。
女副总,的确和宋云村是个亲戚关系,然而妹妹并不确切,乃是表妹。由于和宋云村是青梅竹马长大,年龄又相仿,因此对这个表哥一直是有点独占欲。然而又因为宋云村并不很看重她,所以长久地有点心理吃酸,连结婚都没能改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