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道赶回么,明知小径却要我们指路,姜百里,你是在考我,还是在考阿宗?”
“怎么敢考你。”姜百里笑道,“我虽从那一道赶回,却也不知可有其他过处。”
“你走小径时遇了什么?”唐逢春问道。
“还能有什么,杀手。”姜百里道。
“幸好是杀手。”唐逢春笑道。
姜百里心里明白他幸好的意思,也附和地笑笑道:“是啊,幸好。”
到下一处漠里小栈,便是热闹地方了。
姜百里行处皆是有镇有村,商贾行路途经此地为多,不至于路遇不测无人救助。
四人一进门,门上悬着驼铃叮铃响几声,姜百里回头看一眼,便走进去。
先要一壶茶水,旁的先看看再说。
本就是小栈,地方不大,人却多,厅堂里便比踵,各桌都坐了人,四人一进来便被这些个江湖客打量过。
唐逢春落座便问道:“你猜这里多少人是为生擒你而来?”
姜百里低头喝茶,道:“一半吧。”
“多少是要你人头?”唐逢春再问。
“剩下一半。”姜百里道。
“赌不赌?”唐逢春问道。
“赌什么?”姜百里问。
“漠里赌什么,赌一匹骆驼罢。”唐逢春道。
“只赌八十文?”姜百里问。
“你已经输了,再赌得多怕你不服。”唐逢春笑道,以茶杯挡着嘴道,“你看那一桌,这堂里只有这桌是行商,其余皆是来取赏的。”
“愿赌服输。”姜百里笑道,“还赌么?”
“你要赌,我自然奉陪。”唐逢春道,“再赌哪一个能认出你吧。”
“易容出自你手,还有什么人认得出,我赌……”
“又输了。”唐逢春摇一摇头叹道。
“我未说,便输了?”姜百里道。
“哎。”第九宗筷子一敲,“你二人要寻个无人地方说话么?我都听得清楚,你们赌的人过来了。”
姜百里抬头一看,却是一位身材矮小却颇有风度的中年男子,看打扮,中原人士。
第九宗手已握到剑柄上。
头一件事,人不可貌相。
那看来面善的中年男子道:“几位,在下方才见几位气度不凡,只觉甚是有缘,又见你们风尘仆仆,相比远道而来,不如让在下请几杯水酒。”
“不必了。”唐逢春道,“这客栈里皆是远道而来的,阁下不若请了个全数,功德圆满。”
“方才也说了……是有缘。”那人道。
“阁下会相面?”唐逢春问道。
“略通一些。”那男子彬彬有礼,像是个有身份的人。
虽是在同唐逢春说话,一双眼却不断打量姜百里。
唐逢春不答话,姜百里便接了:“不知阁下来此为何?”
“寻一故人遗子。”那男人道。
“哦?”姜百里手指动一动。
“说来惭愧……我与那故人本是至交好友,几十年前我外出游历,断了音讯,不想回故里却闻他横遭不测噩耗,其妻随他而去,只余一子,至今流落在外下落不明……”
“你寻他遗子做什么?”姜百里问。
那人长叹一声答:“实在不忍那孩子独自一人孤苦伶仃,我本是做他叔伯的,未能自小替好友将其子抚养成人已是不义,现下方知他在这漠里,若不来寻他,岂不是不仁?”
“想必好友泉下有知也有慰了。”姜百里笑道,“前辈高义。”
“这位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那男子忽然道。
唐逢春将茶杯放了道:“一起去罢。”
“这……”
“前辈,这位是我亲近之人,有何不妥?”姜百里道。
“那便请二位少侠去我房里一叙。”那人有礼笑道。
到了房里,那中年人左右看一看,将房门掩了,转身便忽然在姜百里面前跪下了。
“前辈这是……”姜百里也不扶他,恐有诈。
“贤侄啊……”那人道,“是丁伯伯对不起你……”
“这从何说起,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姜百里道。
“百里贤侄,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我与你父姜全是旧日相识,如今你如此……我亦有过……”那人道,“实在是我丁济之过啊。”
“前辈。”姜百里笑道,“你怕是认错人了,什么百里,在下是不识得的。”
“我怎会认错,你身形与你父当年几乎一模一样,光是一个背影便认得出来。”那丁济道,“我与你父相识二十余载,便是你面上易容,血脉里仍是改不了的。”
“前辈真是认错人了,在下一个无名刀客,怎会是那杀人魔头呢,这大名,我不敢当啊。”姜百里笑道,“告辞了。”
说罢便开门要走。
“且慢。”丁济道,“齐吟……当时这汉名,是我起的。”
姜百里将门又合了。
未转身。
唐逢春看他手指有些许发颤,便知是有事。
“你怎知……我娘的名姓……”姜百里道,他自小未见过娘亲,只见过一张绣像,细细绣了齐吟二字,庹伯伯曾说是母亲原本汉名,自他母亲嫁了他父亲后便不再用了。
“百里,我与你爹娘是旧相识。”那丁济见无人来扶,只好自己起身道。
姜百里转身时已是面上带笑,道:“原来如此,方才是误会丁伯伯了。”
“无妨,你一人无依无凭,行走江湖多年对人防备是有应的。”那丁济道。
“丁伯伯坐下说话罢。”姜百里道。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