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湖山叹息着往地上一蹲, 叫道:“三个菩萨两炷香——没有你的希望了!”
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浑浊,也许不用多少时间, 他们就会死于缺氧。据说闷死之前会大小便shī_jìn,那真是毫无体面可言。
唐缈突然问:“你们热吗?我怎么感觉好像热起来了。”
当然会热,两平方米的地方钻进去6个人,连挨个坐下都不容易, 人口密度如此可观,热度就更显著了。
“画儿热!”唐画也喊起来,她人小位置低, 正好被挤在一群大人中间,闷得喘不上气来。
淳于扬赶紧将她扛在肩膀上,架到高处,同时提醒:“都不要再说话了,节省一点氧气!”
离离叫道:“省得了一时,省不了一世,赶紧想办法啊!”
司徒湖山突发奇想:“咱们爬上去怎么样?”
说得容易,这个深井垂直距离85米,当时的中国第一高楼金陵饭店才110米,你们可以想象从外墙攀爬金陵饭店并且不携带任何保护措施是个什么景象。
离离怒气冲冲地斥责司徒湖山,因为是他发现了升降梯。司徒湖山自顾不暇,蹲在角落里避难。周纳德紧紧贴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呼气平复紧张情绪,发出风机似的呼哧呼哧声。
唐缈也没办法,心脏跳动都失了节拍,胸口起伏,背靠淳于扬才能勉强站立。到了这个焖锅一般的幽闭洞底,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怕黑,比怕死还怕黑。
他不得不去搂淳于扬的腰,感觉那样胆气才壮一些,然而两个人贴得太紧,又越发燥热了。
氧气最多只够用十分钟,可所有人都在急遽喘息,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应该节约某物,却会不受控制地反其道而行之。
淳于扬突然说:“我先爬着试试看。”
“啊?”唐缈说,“你等下!”
淳于扬一不做二不休,将唐画抱下来放在唐缈肩上,自己搓了搓手掌,试了试摩擦力,便沿着石壁夹角往上爬去。
唐缈看不见他在哪儿,只好仰头盲目地喊:“太危险了,你赶紧给我下来!”
淳于扬闷声不语,一开口他的气就泄了,倒是真有可能直接摔下来。
“一定有开关,一定有开关!”唐缈急得乱转,“快找!”
由于扛着唐画,他蹲下不方便,只能往高处摸。于是在大约离地两米高的地方,角落里的一条石缝里,摸到了一个东西。
在地上唐家时,姥姥昏迷前说自己丢了一把很重要的钥匙,要唐缈无论如何把钥匙找回来,唐缈努力了,可惜没结果。
但就在此地,在一条规规整整明显是人工开凿的石头凹槽里,他摸到了一条长型的钥匙孔。
“……”
他问:“咳……你们谁拿了钥匙?”
司徒湖山摊开手脚没好气地说:“都是要死的人了,你现在还问这干嘛?”
唐缈说:“谁拿了钥匙,就赶快交出来。”
“没有!”离离烦躁地回答。
“快,最后的机会。”
淳于扬诧异于他突然提起钥匙这档子事,也因为力气耗尽,直觉已经爬不上去,于是干脆从石壁上下来,先是摸到了唐缈,又顺着他的手摸到了钥匙孔。
“……”淳于扬一时无语。
他用指节敲了敲石壁,发出轻微提示声:“各位,这里有个东西,都过来摸一摸。”
“什么呀?”司徒湖山、离离和周纳德已然失去信心懒得动,但还是循声过来,很快,每个人都摸到了钥匙孔。
他们又开始了惯常的沉默,谁都不肯先出声。
“钥匙呢?”唐缈逼问,“等闷死了才肯拿出来吗?”
离离反驳:“你怎么确定它是个钥匙孔?这儿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说不定它就是个普通的缝儿!”
可那就是个钥匙孔。
古代——延续至民国时期——大部分锁都是结构简单的铜锁。锁会做成各种形状,比如长方形,如意形等,而钥匙通常只是一根长长的、朴素的铜条,尾端有开锁结构。直到后来西风东渐,钥匙才变得花哨起来。
这个钥匙孔呈“工”字型,有一寸多高,其实相当典型了。
离离还不服:“你怎么知道那把钥匙就是用在这里的?”
“管它是不是,先拿出来啊!”唐缈喝道。
“我没拿!”周纳德挺着胸脯说。
过了片刻,终于离离冷声道:“钥匙送出去了。”
“是你偷的?”唐缈问。
“是,也不是。”离离颇有技巧地停住了。
“是我偷的。”司徒湖山喘着说,“离离偷了淳于烈写给别人的一封信,我就是那封信里所提到的人。”
要不是这里黑得像锅底,大约唐缈的目光就能把司徒湖山活生生烧出两个洞来。
这位面容清癯、性格放旷的老者,他来历成谜,自称是唐家亲戚却又不被承认;他半真半假,穿着打扮像个道士却又从来不念经、不打坐、不吃斋,还自嘲为开道观的个体户。
他亦正亦邪,对唐竹仪充满敬佩,对唐好和唐画两个小女孩满是怜爱,给抗日将领的遗言磕响头,却又偏偏偷了姥姥视作性命的钥匙,和离离狼狈为j,i,an。
他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边呢?
毛选说,两面派者,阳奉y-in违,口是心非,当面说得好听,背后又捣鬼,司徒湖山到底是几面派呢?
唐缈说:“表舅爷,你……你居然跟离离是一伙的。”
司徒湖山沉默无语。
“那天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