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粒曼陀罗。
不曾想那药居然毫无作用,林之卿依旧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巫伤命一咬牙,不再去看他,只低头专心刮骨。
蛊都生在骨髓内,只是刮还不能去根。
巫伤命只能以内力施压于手臂上,然后匕首巧妙地在白骨薄弱处开了一道细缝,让存于其中的催魂香都被拔除。
把取出的蛊虫小心封在葫芦中,巫伤命又用金针引导内力在他体内周行一遭,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才小心地在伤口处敷上生肌养骨的药物,把皮肉细细缝合包扎,最后取出他体内的金针。
“可是好了?”殷承煜看完他的动作,轻轻抚摸着林之卿的头发,心有余悸道。
“嗯。”巫伤命耗了许多内力,站起身时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他扶着墙起身,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去开门。
荆衣在门外已经等了一天一夜,焦急万分,见门开了,惊喜地迎上去。
巫伤命在热气腾腾的屋里呆了一天,脸上的黑灰仿佛也被蒸化了,胡茬与头发蓬乱成一处,不像人样。
饶是如此,他也是疲倦得走不动路,才开了门,就软了腿脚滑坐在地上,让荆衣一声惊呼,忙去搀扶他。
巫伤命摆摆手道:“不碍事,去叫童儿来,你进去看看那两个。”
荆衣敞开门,清凉的夜风吹散了屋中氤氲的水汽,殷承煜抱着林之卿坐在地上,低着头,两人的脸紧紧凑在一起。
荆衣缓缓走近,蹲下来。
殷承煜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主子……林公子他……”
殷承煜眸子缩了一下,他用脸颊试了试他的体温,方有些放心地回答:“应该是没事了。”
林之卿闭着眼睛,脸色惨白,面容还有一些狰狞,那样的折磨给他留下了不能忘却的痕迹,就算已经过去,身体也还记得最痛苦的回忆。
荆衣想要接过他,殷承煜却推开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脚步有些踉跄地把他抱到床上。
“荆衣,我是不是错了。”
殷承煜愣愣地坐在床沿,握着他的右手,忽然问道。
荆衣一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肯定是错了。”殷承煜扯起嘴角,苦笑。
“他不肯要我替他除蛊,宁肯刮骨也不愿我帮他。”
“主子……”荆衣走近两步,抱住他的肩膀。
“我该怎样做?”殷承煜低声自问:“怎样做才对……”
到底还是损了根底,林之卿休养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站一会儿,左臂被吊着,还不能动弹。
巫伤命虽然为人吊儿郎当,但真正摆出大夫的架势,还算是仁心仁术,尽心为他调养过后,林之卿也觉得轻快不少。
而此时,林之卿的心情也愉悦许多,因为殷承煜走了。
在他还在昏沉之时,殷承煜把荆衣留下,自己留书一封不知去向,林之卿看过信后,不置可否地丢到一旁。
没有殷承煜碍眼,林之卿就开始动了心思要偷偷溜走,荆衣发现了他的意图,只是劝他再耐心等一会儿,免得落下病根。
林之卿却是等不到这么久,他此番出来师门那边音讯全无,连要打探卓家消息的事情都被一再耽搁,自然心急如焚。
他也探过荆衣的口风,问他卓琅在何处。
荆衣只是回答:“教主叫我们各自回去,我从那之后也没有见过卓琅。”
他说完,就斜眼看他:“当初就是卓琅救你走的吧?”
林之卿不好瞒他,便坦然道:“是我逼迫他跟我说了谷中机关,要是那人问起,你可别说。”
荆衣不由笑起来:“行了,我知道。还跟我撒谎,你是什么样的人,还会逼迫他?卓琅跟我们久了,没想到还是个反骨仔。”
林之卿忍不住又问:“当真不知吗?”
荆衣笑道:“骗你做什么,主子也许知道,但我可不知。”
林之卿这才罢休,可他伤一有起色就在床上呆不住,即便是被巫伤命强命卧床,他也总偷着下来走动。
他这样好动,反倒让荆衣放了心。
又过了十多天,已是立秋了,寿材店忽然有了生意,店中囤的几口棺材在数日内都卖了个干净,还不断有人来要。
巫伤命点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一反懒散常态,天天蹲在柜台前招呼客人。
林之卿不免要腹诽他几句,荆衣见多了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担心,在忙的时候还会抽空去帮忙。
生意越来越多,后来竟然来了许多官差,迟钝如林之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地是小小县城,人口本就少,生老病死是常事,但这家小小的店面一个月有一桩买卖就是很好,如此频繁,显然是死了大量的人。
他们几个都不是担忧大事的那种人,每日在一处过得也挺舒坦,但这样反常的事情到了门上,实在不好。
巫伤命本属意童儿出去看看情况,荆衣忙道:“若是真有事,你让一个小孩子怎么办?还是我去。”
他出去了几个时辰,等天快黑,才回来。
“邻近县城发生了疫病,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昨日封城了。”
荆衣没敢亲往那处,只出了城,听说了消息就回来。
“有些古怪。”巫伤命把事情详细问了一遍,思量一会儿,摇摇头。
“如何古怪?”林之卿与荆衣异口同声。
“疫病一般会发生在大旱大涝的年份,而且,今年算得上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