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轩,奇怪地问道:“字呢?”
谢云霓嘻嘻一笑说道:“一时兴起,哪有时间准备笺版,我都直接写在这粉墙之上了……”夏煜一听简直要昏厥过去,回身一看果然雪白的墙上龙飞风舞的俱是斗大的行书。
“谢云霓!”夏煜咬牙切齿地大喊,这班家伙把他的住处当成狗窝了吗?“如何?你看我再多练两次,是不是就有可能进而学临《兰亭序》了呢?你看你看,那真是神来之笔……”
谢云霓还兀自沈醉在自己的书法中,完全忽略了主人的怒气,夏煜不由得就想打击打击他,而且这行书的笔法和某人的肖似,看来他也是临过帖的吧?“哼,功力平平,不值一笑。”夏煜戏谑道,故意要激怒他,果然谢云霓大受刺激地叫嚷:“什么!你……”正作势要扑上去跟他理论之际,夏煜眼尖地发现了窗外有一道欲走还留的身影。
是他!夏煜连忙走出书房和大厅,及时地抓住了刚想离开的赵无咎。
“既然跟来了为什么不叫我?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看他略带惊慌的神色,夏煜有些不悦地问。
“我来把衣服还给夏先生,先生既在待客,崇文不便打扰……”自己实在选了个很糟糕的时机!赵无咎没想到这里会一下子来这么多的人,而且客人全都是书院的先生。说着他将手上的衣服交给夏煜后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
“站住!谁说你可以走了!你跟我过来。”夏煜不由分说地将赵无咎拉到书房。
“云霓,不是我看低你。虽然我不工书法,却也还略识品鉴,别的我不敢说,我看过他的行书,光凭他就足以指教你一番。”夏煜朝赵无咎一指,然后将他往前一推说:“崇文,你看看墙上这些字,认为如何?大胆讲实话,不要顾虑。”
“夏先生,我……”赵无咎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叫他来看这些?而且这字若是谢先生所书,自己又怎能胡乱置喙?“既是初阳推荐必有道理,你说罢。”谢云霓心想他小小孩子就算帖临得形似,恐怕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于是很大方地让他讲。
赵无咎无奈,只得仔细观看那墙上的字。半晌他小心地说:“行书贵稳雅,讲究下笔不急不徐,我看先生这个‘雅’字做得是极好的,只是……只是……”他偷眼看看夏煜,只见他微笑中带着鼓励,再看谢云霓也是一副满含兴味的样子问道:“哦,只是什么?倒想请教。”
赵无咎只得大着胆子继续说:“只是失之太快。想必谢先生当时力求一气呵成,酣畅淋漓,是以下笔极快,以致……以致多丝缠绕,少了行书该有的明净清丽之气……”
“哈哈哈哈!”谢云霓突然爆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评论。
赵无咎惶恐地瞧着夏煜和谢云霓,脸色惊疑不定。糟糕!自己又多嘴了!不该多说这些的!“谢、谢先生,学生只是顺口胡说,并不是……”他挫败地低下头,心中暗自悔恨。
“你说得很好!其实我自己着时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居然被你给看出来了!瞧不出你倒真有两下子!”个性粗豪的谢云霓仿佛很高兴,并没有觉得面子挂不住,他大方地夸奖了赵无咎一番。
赵无咎看他并未动怒,不由得轻轻吁了一口气,那诚惶诚恐的样子看在夏煜的眼里让他觉得有些不舍——这孩子也许只是不擅与人交往,而并非天生冷漠。
看他们讨论得兴致勃勃,朱桓哲也不甘寂寞地把他的画卷展开来平铺在书桌上说道:“字看完了,该轮到我的画儿吧!初阳,你说这小子字画都是一绝,我倒想让他品题品题我这幅新作。”于是赵无咎又被推到了书桌旁边。
那是一幅水墨山水图。赵无咎原本雅擅丹青,所以一见那画卷他就不知不觉地研究起来。夏煜和朱桓哲也不打搅他,任他静静地观看图画。
不一会儿赵无咎开口道:“学生瞧朱先生是极爱黄子久的画作罢,这幅画笔意简远,皴纹又是极少,宗法颇为明显……嗯,这可奇了,恕学生眼拙,不知先生这般安排可有他意?按《画诀》来说,大松大石不该置在浅滩平渚之上才对……”
朱桓哲听着他的喃喃自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不错,大松大石原该在大岸大坡上安身立命才是,只是如今世道乖谬,我等是虎落平阳,龙栖浅滩!”所以他才刻意反画道而行,暗地里抒发自己胸中的郁闷之气。
赵无咎听他说得桀骜,一时不敢接口,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沈闷,豪爽的谢云霓开口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书画都难不倒你……那你可会操琴对弈?”他向赵无咎询问着,“让夏先生也来恭听你的琴音,再让曾先生见识见识你的棋艺如何?”只让他和桓哲两个人接受学生的“提点”,也太不公平了!夏煜一听也才发觉自己竟然未曾想到此节,他也很想看看这个自称赵崇文的孩子究竟还有多少惊奇可以给他,于是他接口道:“崇文,长处可不要在师长面前隐藏啊!你会操琴,对不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自己极爱奏琴,也许因为那晚听他吟颂那首乐府,让夏煜觉得他们应该也会有相同的爱好。
赵无咎简直是后悔莫及。虽然琴棋书画中他最钟爱的就是抚琴,可是他不要被这样强抓住献艺啊……抚琴是件很神圣的事情呢!
早知道会是这种状况他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