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本不是苏亦城值班,但他却冒着得罪陆总监的危险执拗着要留在医院,倒不是别的,而是想解开李天羽的心结。
然后再去弄清楚自己的事。
“你确定今晚要留在医院?”陆容泽坐在驾驶座上望着站在车外的人,语气十分不悦。
苏亦城摊摊手耸耸肩,嬉笑道:“当然了,明天李天羽就可以出院了,我可不想他再出个什么状况来——哎,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了!”
陆容泽望着他笑:“的确是上了年纪,该嫁人了。”
这话说得很清透,苏亦城顿觉窘迫,脸颊蓦地红了起来,连着耳廓子也没有遗漏。
“尽扯淡!”苏亦城白了他一眼,“你快走吧,天这么冷,我可不想呆在这里陪你闲嗑。”
一身黑色羽绒服的陆容泽不发一言地从车内走了出来,长臂一伸便将他揽了过来,湿热的气息痒痒地喷洒在了那张犹自绯红的脸上,声音沉沉:“晚上冷,要记得添衣物。”
苏亦城讷讷地点头。
“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他依旧点头。
“——要记得想我。”本想说不许和别人接触太久,思及到对方可能会立马挣脱他的怀抱,就换了种说法。
果然,苏亦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挣开他。
陆容泽满意地笑了笑,倏地低头在他唇上啄了啄,然后在对方未来得及炸毛之前及时地松开了扣在他腰间的手往车里钻去,而后对他灿然一笑:“我走了哦~”
冰冷的夜风吹袭在脸上,与那火热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亦城捂了捂脸颊,冲车里的人呸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往医院大厅走去,根本不想理会那个笑得十分得逞的男人。
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他才渐渐转过了身,灿若朝霞的霓虹灯闪烁在街道两旁的水泥柱上,映得黑色的轿车明亮光鲜。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不知为何,苏亦城竟没来由地心酸了一把……
李天羽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麻药也过去了两三天,疼痛感也消失了,只是伤口愈合之时的偶尔传来的阵阵麻痒令他有些不适。
苏亦城将病房内的空调调了一下才搬了个凳子在他床前坐下,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沉默了?”
李天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怔住了,半响才勉强笑了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以前很话唠么?”
“你别扯离我的话题。”苏亦城义正言辞道,“伤口明明已经愈合,怎么会突然崩裂呢?”顿了顿,又道:“自打上次你受伤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寡言沉默,偶尔会发呆走神。按照心理学来说,你心里压抑着些什么。说白了,你有心事!”
李天羽愣了片刻,正要推脱时又被他给打断了:“你先别急着否认,就说这次的伤吧!沐浴绝不会让自己受伤,除非那个人脑海中想到了什么,继而情绪受影响,最后……自我残害。”
如果不出他所料,李天羽小时候一定受过别人的虐待。
果然,这话一出口躺在床上的人的神色就黯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慌乱。苏亦城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确切地说是说到了他的痛楚,本于心不忍,但若就此怜悯,那他的心事就永远不得解开,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见他眼神闪烁不定,苏亦城乘胜追击道:“每个人都有一个童年,或许备受欺凌,或许饱受关爱,但那都是他们成长的奠基石。酸甜苦辣皆是催化剂,没有它们就没有成长,若是现在以另类的眼光来看待它,将会是件十分遗憾且痛苦的事。”
几分钟下来李天羽便被他的话给愣住了,脑海里的记忆也不断地翻滚了起来……
良久,李天羽才平下心来。望着神色镇定自若的人,他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意:“你心理学修得很好。”
苏亦城被他这句话给唬住了,不由挠了挠额角,笑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都没有怎么认真听,每次的心理课都陪着女朋友逛街去了,只是在临考之前抱了抱佛脚而已。”
既已被他说中,李天羽也不再隐瞒,徐徐道出了幼时在孤儿院的那些遭遇。
在李天羽的记忆里,那个孤儿院有十六个孩子,以女孩居多,也许跟那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关吧。
打记事开始他就待在那里了,最大的孩子比他长五岁,是院里最调皮的一个男生,除了院长阿姨的话,几乎谁的都不听。
而那孩子最大的乐趣便是持强凌弱,院里的每个孩子都被他弄哭过,尤其是女孩子,每天都要追着他打,打不过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偶尔会有几个男孩子站出来为她们出头,但最后都是被那个孩子气哭,或者揍哭。
李天羽心性比较羞怯,一直都是一个人玩耍。五岁左右了却甚少与人讲话,院长知晓这里的孩子们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心灵创伤,毕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小就没了父母,缺少亲人的关爱,纵然孩子天性,但都会有些阴云在心。
这样的情况,任谁看了都担忧。
已经身为人母的人最能体会孩子孤独的心灵,孤儿院的院长便利用晚上的空余时间替这个孩子开启心灵。经过几个月时间的磨合,这个孩子终于开始渐渐地展露了笑颜。
时间流逝飞速,转眼李天羽就到了小学毕业的日子,已经混迹社会却未成年的男孩经常在他回家的时候找茬。他很清楚自己的细胳膊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