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器皿里躺着一个状似男人的模糊影像。
“确认指令接受……结束通讯。”
不再自言自语的洪端坐在显示器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图像,黑色的晶状体反射出非自然的冷光。
洪给沈黎一行人安排了非常舒适的单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盥洗室和小客厅,床铺很软,暖气很足,隔音效果也很好。经过一整天的劳累担心,这时候黄械、宋寥都已经睡熟了,吕密就更不用说,然而躺在高床软枕上的沈黎却忽然惊醒过来。
【不在……这里有……】
青年军官被麻醉前所说的话和洪两次给他注射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
不对!
沈黎猛地坐了起来。
二十七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整个庞大的研究机构只有一个管理者?
被荒废的一层生活区?
忽然就失踪的生物学家?
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用的巧合,所谓巧合就就只有蓄意的安排。
沈黎穿好衣物看了一眼手表:凌晨3:00,真是做些什么的好时间。
他刚打开,门就听到一声轻微的机械运作声——一台全能监控仪转过来正对着他打开房门的样子。
像是蓄意挑衅般,沈黎朝着尽头冷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他想挑衅的对象正恰恰坐在监控前实时地捕捉到了他这一刻的表情。
坐在监控后面的人影没有任何动作,看着沈黎离开自己的房间向医疗室走去。
医疗室的电力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的,无菌室内的青年军官依旧安静地躺在血水里,就像一个被浸泡的标本。
沈黎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转头去了灭菌室,冲洗了一遍走进玻璃门里面。
沈黎从外面看的时候以为青年军官躺在修复液里是没有知觉的,可当他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是有知觉的,而且非常痛苦,露在修复液外面的面部整个扭曲着,皮肤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浸泡的缘故苍白得近乎透明。
洪之前说过,二十七的精神稳定性很好,就连那么严重的伤势都能坚持下来,也不知现下是什么样的痛苦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黎心中微动 ,没有一个男人不敬佩铮铮铁骨汉子,顿时低下头俯身凑在青年军官耳边说道:“二十七,没事……你没事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后原本陷在昏睡中的青年军官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被仪器束缚的身体极力挣扎着要从血色的修复液中爬出来,沈黎这才看清楚那下面是怎样的情形——
新生的皮肉还没有完全长好,苍白的骨骼上清晰地看到网状分布的静脉血管和动脉血管,新长出来的肌肉组织就像黏液一样只有顶端相连接,透出大片的空洞,而冰冷的修复液从那些空洞中流过,冲刷着稚嫩的新生组织。
二十七费力地仰起脖子,暴起的经络让沈黎差点以为它们即将自己断开,一双血色的眼睛痛苦万分地看向自己,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哀求和不甘——
“救……我……”
沈黎不知道二十七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变成这样,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对方:“你没事了……这里……这是在帮你恢复……有我陪着你……二十七,你不会有事的!”
青年军官双眼死死瞪着沈黎,仿佛这是他唯一的稻草,然而随着体力的消耗,那双眼睛里的痛苦与不甘终于慢慢消退、涣散,随着落回修复液中的躯体,重新陷入深眠。
沈黎担忧地看着重新陷入昏睡的二十七,尽管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痛苦,却没有了再醒来的迹象。
“你会没事的。”沈黎手扶着装有青年军官的玻璃器皿,“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第二天沈黎起来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宋寥已经在晾衣服,黄械已经做完了一份计划书,吕密已经吃掉了第三碗早饭,是的,米饭。
“早上好。”
“早。”
“你看起来睡得不怎么好。”洪将一份米饭送进加热器,“鸡肉味,蛋白质含量丰富,可以帮助你快速补充能量。”
“谢谢……”沈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总是麻烦你做这些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的时候米饭已经热好了,沈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不知道是因为吃惯了还是心里事情太多的缘故,尝起来来远没有昨天那么香,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反观另一边的吕密还像是头天吃一样,面前已经堆了几个空盒子了。
“你今天胃口不好?”洪顺手就将桌子上的残渣收拾了,一切做得理所应当般自然,“这样对身体不太好,摄入能量小于消耗量会导致身体消耗储存能,储存能的消耗会导致各种身体不适,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我只是暂时没什么胃口,会好的。”
洪客气平静的语气一如既往,倒是叫沈黎有些摸不准昨天自己的去看二十七的事情有没有被发现。
“沈黎,你怎么能胃口不好?”吕密说着从洪手里接过还剩大半的饭盒,“不能浪费食物,我帮你吃了……”
他的动作下一刻便被洪打断了,没吃完的米饭连带盒子整个被丢进了垃圾桶里:“唾液会导致交叉感染。”
洪说话的样子一向平静认真,这句话也像少儿科普节目那样一个板一眼,却让两个人的脸皮同时僵住了。
沈黎早知道这人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