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马去了后院。
易辰在府门前下了马,便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一旁。
抬脚跨进大门,易泰在身后醉醺醺的叫住他。
平日衣着华贵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如今正衣衫不整的斜斜倚在栏杆上,脚边散着几个空荡荡的酒壶;满脸的不屑,冷哼一声:“公孙小姐在正堂,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不急不慢的换了身衣裳,才缓缓踱至正堂。
是个相貌极端正的大家闺秀,常拿着一方水粉的香帕,敛手坐的端正;穿的也是极华美的,淡妆美鬓恰到好处,性子也是极好的,就安安静静坐在一处,挑不出什么不妥来。
见了易辰,也是大大方方的起身行礼,不似寻常那些爱矫揉造作的。
两厢回礼,一同坐了下来。
“不知小姐在此等候,还望莫怪。”
安七端了热茶,将先前凉掉的茶水一并换了下去。
“哪里,是我唐突了,这么晚还来打扰易哥哥。”两人儿时是见过几面的,按辈分,是该叫声哥的。
怀里通身乌黑发亮的小猫乖巧的叫了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爪子。
旁边有小丫鬟小心翼翼上前,将个食盒安放在桌上。“这是跟爹爹去江南时带回来的早春梅酥。昨个回来,才听丫鬟说哥哥救了我的猫儿,便想着亲自来谢谢哥哥。”
易辰实在受之有愧,当日那猫儿是易辰暗示安七扔下楼的,不偏不倚才正好落在老虎跟前,如今倒成了人家口中的恩人。
“公孙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应该的。”惭愧的端起茶盅来,那厢便起身要走,“出来久了爹爹该担心了,楚楚就先告辞了。”
易辰便起身将人送出府门。
安七在身后缓缓关上大门,廊沿边上的醉鬼冷不丁的又哼笑一声,便一拳打了过来。
世人醉酒千姿百态,将军家的大少爷醉了酒就偏偏喜欢与人交战,却唯独只跟面前这位打。
从容的接了他一拳,醉鬼愈发兴致盎然,退后几步,重又摆好了架势。
站在原地等着他出击,他却乱了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似是打不下去了,便好心的上前扶他。
甫一触到他的衣裳,便猝不及防的被扣住了手腕,发狠地用力,似是要将自己的胳膊也葬送了。却是惯用的把戏,若是用力挣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手的,除非断了他的胳膊。
满是水气的眼睛直直望着易辰,似是要看透些什么,一点点将易辰向后逼去,直到贴上身后的柱子上,再无退路。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扼住易辰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
易辰一掌拍掉得寸进尺的一只手,右手手腕仍被死死扣住,已经微微有些酸麻。“松手!”
醉鬼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易辰便用左手狠狠地垂到他的肚子上,醉鬼疼的龇牙咧嘴仍旧不肯松手,也抬起另一只手打了过来。
两相争执不下,便从廊沿儿翻到庭院,又从庭院滚到假山边,踢碎了两盆四季海棠,又砸碎了一缸米酒,淌了一院子的酒香。
右手腕仍旧无法挣脱,现下被易泰压在了身下,都不住的喘着粗气。忽然一个拳头打了下来,往常也这样,若是不被他伤的青一块紫一块,他定然不肯罢休,索性就躺着不动挨他一拳。拳头落在肚子上,肠胃便疼的拧到了一块,钻心的疼。
“你们在干嘛,还不快住手。”老将军闻着酒香寻了出来,两个小兔崽子果然又在打架。
“都回屋去,明日,祖训都给我抄十遍!”几个亲侍上前将两人分开来,仔细瞧,没一个完整的,嘴角眼角皆肿了起来。
待小厮将两人送回房,老将军独自站在一地的黄酒前,呆了半晌,幽幽地叹息道:“唉,竟没一个省心的。”
站在凉风里过了会儿,又叹了口气。
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倒是有一个省心的。
方才自己看的清楚,即便清醒的时候,易泰尚不及易辰的功夫,更何况喝的烂醉,那一拳的确是他有意让之。从小就这样忍让,偏偏易泰总喜欢欺负他。
“江生,去大少爷那,叫他给我抄二十遍,明日午时准时拿过来,不准旁人帮忙。”旁边的老仆役躬身要退下。
“等等,再把二少爷叫过来。”老仆役领命去了。
坐在正堂,有丫鬟进来奉了茶,将军家的二少爷一瘸一拐的进了门,一手撩起滚了灰尘的前襟,半跪在了地上:“父亲,今晚孩儿先动的手,孩儿知错,还望父亲莫要动怒。”
随自己去北疆打了大半年的杖,来袭的胡寇哪个不是凶如野兽,个个都是要吃人的,也未曾将这孩子伤的这般难堪;如今立了战功,甫一回府,倒叫自家少爷伤成这般,如今又这般为他求情,老将军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悲戚。
“辰儿,你莫要这般袒护他。快起来吧。”
易辰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梨花椅上静默不语。
喝了半晌的茶,苍颜白发的老将军一双清浊的眼睛望了过来,犹豫再三,缓缓道:“辰儿,你不欠他的,更不欠我。”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慈爱。
他便是随先帝开疆拓土,征战沙场近一世的老将军。当年南城一战,冒死救了先皇一命,战功赫赫,就连如今的太皇太后,也总要亲昵的称一声仁侄,话里话外尽是亲近。
边塞苦寒,人尽皆知,却有几人能真正了解行军之苦。数九寒天,家家户户围炉而坐,暖炉、裘袍、缎褥、热羹……而远离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