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笑了下,不置可否。
傅哲川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一个无人的深夜,却好像两人就是在路上很平常的偶遇一般。
他的关切如涓涓细流的水,润物无声。
“我们回去吧?”傅哲川笑着说。
顾彦勾唇一笑,“好啊。”
他是该回去了,一切都会照旧。
顾彦回到自己在海云市的住处,徐明在家里等他,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慌乱的转着圈,满眼的担忧怎么都掩饰不住。看到顾彦和傅哲川一起回来,重重松了口气,眼圈顿时就红了。
“你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了。”徐明看着顾彦,声音哽咽。他自责不已,顾彦说要一个人呆呆他就信以为真,结果一连多日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去一看,山庄那边如同被飓风卷过一般,顾彦也不见踪影。他急的没有办法,只好找傅哲川帮忙。
“我没事。”顾彦笑了笑,“我有点累,想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徐明欲言又止,被傅哲川拉住了,他说,“你好好休息。”然后拉着徐明就走了。
顾彦回到这个房间,这是他来到人间的第一个落脚点。
那时候他野心勃勃又充满向往的来到这个世界,而现在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却似乎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那时候他不会想到,会发生这么多超出他预料的事。
那时候他不知道知道,自己原来也曾是个人。
顾彦躺在柔软的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这些天他一直如同一个幽灵一般在外面游荡,根本不曾合过眼。而此刻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可以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他忽然有点累,想要休息一下。
他应该,是可以休息一下的吧……
他茫然的站在一座府邸前,那是一个冬天,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衬着府里的白幡,好像整个世界都没有了颜色,只有一片白。
他很累很累,十几天的时间,不日不夜累死了几匹马,才终于赶了回来。
可是赶回来也没见着祖母最后一面,这个府里唯一会关心他在意他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他觉得很难过,但是哭不出来,大约是他早已习惯用冷漠伪装自己,太久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情感,所以以至于难过的时候,都做不出难过的表情。
他一身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去见了他的母亲。
母亲一身素色,虽然已经两年没见,但却没有丝毫看见他的欣喜,只是看着他皱了皱眉,淡淡道:“你回来了。”如同回来的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陌生人。
她甚至懒得和他寒暄,没有问过他一句在外面是否过的好不好,回来冷不冷饿不饿,只是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你的院子一直都是有收拾的,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她说着就起身走了,一边走对身边的侍女道:“二少爷睡醒了吗?这几天太难过哭了好几场,可别把眼睛给伤了。”那表情温柔极了。“熬好的燕窝呢,待会儿一起送过去。”
他觉得眼睛有点刺痛,但是他已经不会再表露出分毫。
恭敬的目送母亲离开。
他已经二十多了,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了,不再会为父母的偏心而生气,不会再为抢不来的零食而难过,不会再因为被漠视而痛苦。
他已经习惯了不在乎一切。
他回到自己的院落,果然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府上规矩森严,倒没有人敢怠慢他。
这个家并没有亏待过他什么,不论是吃穿用度,还有仕途前途,他的世子地位牢牢不动摇。他什么都有也许不该埋怨……唯独没有的,就是家的感觉。
他就像这个家里多余的东西。没有一个人期望他的存在。
晚上的时候父亲回来了。倒是主动召见了他。
问了他一些边关的事情,问的很细,比如边关的境况,外族是否还安分,陛下对那边的看法等等。末了又说他现在大了,出息了,日后这爵位还是要传给他的,等这三年过了,要好好提携一下他的弟弟妹妹们,日后也是他的助力……他说了许多,唯独没有问他是否受过伤,有没有想过家。
父亲年轻的时候荒唐,母亲刚嫁进来就纳了一房爱妾,对怀孕待产的母亲不闻不问。母亲咬牙怀着他吃了不少苦,没有办法争宠,为了对付那个小妾,又狠狠心送了几个美貌的侍女给父亲。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他,父亲的后院莺莺燕燕越来越多,当日的举案齐眉已经成为奢望,从此不再把心放在父亲身上,做了一个不嫉不妒的大妇,把父亲的后院管的仅仅有条,牢握府里经济大权。
那群小妾也争气,陆续给父亲生了不少孩子,那些孩子和女人母亲一个都不亏待,女人都锦衣玉食的养着,孩子都带在身边教养,连父亲最后都给服气了,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别人家都是后院起火,他的后院和谐的不能再和谐,慢慢年纪大了,又察觉到母亲的好来,两人温存了时日,母亲便生下了二少爷。这是一个在期待中到来的孩子。
和不被期望的他,和那些别的女人的孩子不同,被父母寄予了许多希望和关爱。
他从小被当做世子来教养,老师请的是当世大儒,丫鬟小厮一大串,住的很大的院落。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从小到大,很少见到父母的面。一开始父母感情不和,母亲为了巩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整天忙碌,勾心斗角,根本懒的管他,后来父母和好,黏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