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生气了。”
洛谦刚才吓得几乎哭出来,此刻才惊魂甫定:“吓死我了,还以为公子今后不要我在身边伺候了。我真是该死、该死……今后再也不敢了……”
贺衍忍耐道:“睡吧,明早还要早起。”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闭着眼睛入睡。过不多久,洛谦的神色舒缓,四肢伸展,呼吸也渐渐平静。
贺衍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刚要翻个身调整姿势,腰上却突然缠上来一双手臂,身后的身体贴紧。
不多时,一条腿也顺势盘了上来。
贺衍在黑暗里蹙着眉,一动不动地紧闭着双目。
18
翌日清晨提兵点将,五万大军分成两路,浩浩荡荡向东而行。
洛谦因为前几天把贺衍给惹恼了,老老实实地殷勤服侍左右,小心伺候。可是他天生是个坐不住的活泼个性,就算性情乖顺,但是一想到出门打仗不必读书,也不用挨戒尺,简直如同把猴子放出了笼,暗搓搓的兴奋都写在脸上。
贺衍这几日倒是比平时更沉默了些,似乎有些心事,时不时蹙眉。
路上行了几天,洛谦自然注意到了风扬。
风扬年纪十七八岁,气质超然,风华绝色,一身白衣,长得有些仙风道骨。军中都是粗野汉子,就连容貌好的比如贺衍,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浑身都是潇洒利落的男人之气,哪来这种气质儒雅的公子?
洛谦骑着马在贺衍身边问道:“公子,那个长得有些女气的年轻人是谁?”
贺衍缓缓道:“京城简国师的得意门生,风扬。”
“简国师的门生跟着我们打仗做什么?”
贺衍瞄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听说国师善占卜、通阴阳,那么他的门生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几日来猜测,皇帝下旨五万大军追杀一小股流寇,又派这风扬前来督军,说不定是因为风扬算出那股流寇里面有什么人不对劲。
而细细一想,皇帝如此紧张,不顾兵士们的辛苦派遣冬日出征,那股流寇何止不对劲,怕是里面有什么重要人物将来会威胁到皇帝。
贺衍知道事关重大,皱眉道:“你离这人远一点,不要得罪他就好。”
“是,公子。”
“也不要言辞不敬,说他像个女人。”
洛谦吐舌头,笑着说:“是。”
洛谦一路上陪贺衍说话,插科打诨逗着贺衍微笑,片刻不离左右。夜宿荒野时搭起临时帐篷,洛谦就在贺衍的床边打个地铺。
二十几天之后,前锋军队的几千人终于来到当阳的深山老林一带。
这就是那股几百人的小势力的藏匿之处,名叫绿林山。
贺章下令,开灶扎营。
为了不打草惊蛇,贺章早就传出消息,大军此番出征是为了长江下游一股上万人的起义势力,并不是为了绿林山的这几百人。
因此除了军中的将领,大多数兵士都以为现在不过是路过此地,稍作调整休息。
刚刚扎营没多久,探子来报:“十天前临近小县城的粮仓又被人打劫了,听说已经发展到了一千人,但最近几日没有动静。但是昨夜深山中仍有火光,说明这群人并没有离开。”
贺章连忙召集将领们连夜部署。
现在天寒地冻,兵士们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大军先已经失了天时。
绿林山地势幽深险峻,易守难攻,贺章刚来不久摸不清楚地形,这便是失了地利。
再者,绿林军杀富济贫,在附近非常得民心,反观大军兵士们,千里迢迢苦不堪言,心中有些怨气,贺章又失了人和。
大家心里都清楚,天时、地利、人和一概没有,这仗可不太好打。况且贺章率领五万大军前来,如果不能迅速把绿林军消灭,也会惹得皇帝不快。
一个将领道:“不如把绿林军的粮仓给一把火烧了,五万大军把深山团团包围。这时候天寒地冻、粮食难寻,他们又冻又饿,过不了几天就会投降。”
其他人附议道:“只要抓住几个绿林兵拷问出粮仓所在地,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把这股势力给灭个干净。”
谁都知道绿林军神出鬼没、武艺高强,又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强硬攻破也要损失几千人的兵力。贺章觉得这计策比反间、围剿都要有效得多,便有采纳之意。
可惜风扬却不同意。
他说:“皇上下令,绿林军中一个人也不能跑,全都要杀光。如果有人跑了该如何,谁来承担责任?”
贺章心中不快,却笑着说:“依照风学士的意思,该当如何?”
风扬说:“进入深山围剿。”
听了这话,帐中所有的人都静默不语。
风扬的意思,便是要用兵士们的性命去换绿林军的性命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风扬也有些难言之隐。
他此番而来,就是要杀了绿林军中那个有皇帝命格的人。
有皇帝命格的人顺应天意,有天道庇护,极容易逃出生天。现在有个大好机会将他杀了,这次不死,将来隐没在人群之中,更加难以查找。
他手上有一柄下了咒语的剑,非得用这柄剑将那人穿心而过,否则杀不死他。
贺章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现在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使唤,心中自然有气。但是风扬是皇帝亲自派来的,众将领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于是谁也不敢乱说话。
贺章忍耐片刻,吩咐道:“先不做定论,明天随我一起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