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时候,半年前路归云御驾亲征,在赶回长安的路上受了敌军的埋伏,命丧泽州风雪中。
莫辞听说了消息,他不声不响的在走廊了坐了两天,来顺公公过来看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新帝即将登基,奴才不知道还能护住公子几天,望公子珍惜身体啊。”
莫辞听进去了,然而身体就像是空了一样到处漏风,凛冽的寒风的吹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好像心里被活生生的撕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阴暗和悲伤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他想大喊,想哭闹,最终却选择不发一言的沉默下去,整个人千疮百孔。
路归云赶回来的第二天就是莫辞的生辰,他们说好的,这个生辰要一起过,路归云会送莫辞一份大礼。
莫辞从来顺口中知道了那份大礼,原来男人已有退位的意思,太子目前可以独当一面,他准备开始让太子逐渐接手朝中事务。
为什么要退位?莫辞不傻,百转千回的思索之后指向了那个他不敢确定的回答。
来顺说,陛下平日里对公子的宠爱,公子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莫辞想,他感觉的出来,只是他不敢,他不敢确定那个人的真心,他不敢想象两个人的未来,他更不敢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是个胆小鬼,懦弱又无能。而现在,报复的时候到了,他就算说无数遍喜欢,那个人也听不见了。
莫辞望着路归云派人给他们作的画像,想到当日自己心中的羞赧和别扭,笑了出来。
画上的路归云身姿挺拔修长,眉目清朗,他生了副好皮相,即使是在寻常人家,那人定也能让狂蜂浪蝶竞相追逐。此时此刻,他站在画中,站在一个莫辞再也触摸不到的世界里对着他微笑,冰寒与阴郁尽数褪去,笑容温温浅浅,宛如清光。
莫辞捂着嘴,眼眶湿透。
曾不知,春日楼阁深深,杏花满头,少年多少次辗转于小巷,盼重见君颜。曾不知,美人华裳,朱颜流光,假装漠然的眼里藏了多少无名的嫉妒与疯狂。
莫辞以为他们还有漫长的岁月,然而蓦然回首,已是结束。
☆、第 16 章
莫辞蹲在地上,他凝视着那堆黄土,道:“神仙大人,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晴舟说:“我不是神仙,我是妖。”他一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莫辞站起身来,他点点头,“我知道。”
“你问。”
莫辞眼神清冷,宛如白雪,他定定的望着晴舟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的身上为什么有归云的味道?”
正是因为有路归云的气息,他才会不断靠近。
空气中的躁动忽然静止,连风声都安静的悄无声息。
莫辞穿着白衣,身形单薄清瘦,面容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好像历经世事无奈变化的老者,他问自己,你的身上为什么有路归云的味道?
晴舟回想到当初他第一次见莫辞的情景,青年傻呆呆的数着天上的星星,数着数着就出错了,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他那时看的想笑,抱着无聊的心思上去搭话,这才有了之后点点滴滴的相处。
他们一同赏月,在集市闲逛,交谈,日复一日的见面,莫辞发傻,晴舟陪着他装傻充愣,说丝毫感情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在晴舟心里,他早已经把莫辞当成了朋友,只是事与愿违,他们的这段友情浸透了太多恶意与欺骗,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晴舟笑了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来,手伸了进去,不久后取出了一缕银白色的魂魄,魂魄的颜色很干净,在月色中莹莹的泛着光。他看着莫辞愕然的视线,道:“因为我一直随身带着路归云的魂魄。”
他摊开手,幽幽道:“是我杀了他。”
有人在哭。悲痛的、无法自持的哭泣着。
晴舟像是忍受不了一般转过身,他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平静了一会波澜的情绪,他扭过头来,依旧是一副沉静的模样。
莫辞的身体摇摇欲坠,他眼神空洞,像是丢失了魂魄,不知道盯着哪里看,视线逐渐转到了晴舟脸上,他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陛下?”
晴舟说:“我需要他的魂魄,只要有了他的魂魄,我就可以救我喜欢的人。”
话音刚落,他听见了对方低哑的嗤笑声。
莫辞死死的盯着他,厉声质问:“所以就要杀了陛下?难道为了达成你的目的就要夺取无辜的人的性命?碧鸢,你怎么能这般!”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他面上血色尽失,双目瞪出,遍布阴郁和恨意,犹如索命的厉鬼。
晴舟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的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周遭连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没有。
“事已至此,我想我可以告诉你,等到明天你就可以跟路归云的魂魄在一起了,因为我会频繁的出现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为了你的命。”
莫辞一愣,连最后的力气也消失了,他瘫软在地上,麻木的闭上了眼。
晴舟说:“我喜欢的人被封印住了,只有在人间取得特定的魂魄并且经过炼化才能解开封印。我已经辗转百年,找遍天涯海角就是为了那些魂魄。会杀路归云是偶然,那时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是还有救,我受了指引找到了他的踪迹,了结了他的性命。其实就算当时没遇见他,以后我还是会找到他。”
他目色幽暗,深不见底,“还有,我不叫碧鸢,而是叫晴舟,碧鸢是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