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声也不好一起来就问孟青的下落,答应着要起来,傅玉华却按住他,说:不必起来。
说着就按铃喊人过来。
傅玉声在床上漱了口,擦了脸,年轻的女护士特意给他端来了小餐桌,请他在床上吃早点。因为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医生嘱咐也不许他多吃,要循序渐进的慢慢来。因此早餐也少得可怜,只有一小杯热的牛乳,小半碗麦片粥,还有半个番木瓜。
傅玉声昨晚注射了药剂,又吃了药,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时候已经觉着饿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胃很不好,怕吃完了又吐,所以吃得极慢。
只是他吃了许久,仍是不见孟青回来,这才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孟老板走了?”
傅玉华也不要他动手,替他切好那半个番木瓜,才说:“他有些事情要办。”
傅玉华陪了他一上午,他说想看看报,傅玉华却不许,只说他精神不大好,要他闭目养神。
又同他说了说前几日的事,也是一番感慨。
因为他突然被抓的事,傅家四处托人,后来请托了杜先生,才算是有了门路。可放人还要交一笔款子,数额巨大,傅玉华一时周转不开,还是何应敏听闻了消息,怕他们用钱,先开了张银行的支票送过来。
傅玉声不料他做出这样雪中送炭的事情,心里很是激动,说:“那实在是多亏了他。”想想又觉着懊恨,说:“都是我的不是,以为这桩事没什么要紧,总是拖延着,若是我早几日登报离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傅玉华听他提起这件事,忍不住叹了声气,安抚他道:“哪里有这样的简单。你是不是共党,军法处的人难道是傻子吗?他们当真要寻你一个错处,难道还会寻不出?进了那种地方,总是免不了破财消灾的。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不要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傅玉声听他话里有话,便问他:“知道是谁吗?”
傅玉华苦笑一声,说:“知道是谁那不就好办得多了?就因为不知道是谁才难办呢。你知道杜老板怎么同孟老板说的吗?他讲了,这是一桩误会!”
傅玉华说起来仍是十分的气愤,只是看他精神很差,便忍住不说了。
傅玉声心里很明白,捉他进去,连审都不审,这不是摆明的吗?他是不是共党,这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手里有钞票,肯拿出来就好。这同绑架勒索又有什么两样?
傅玉华因为公司有事,就把家里的佣人也叫了过来照顾他,即便是这样,仍旧放心不下,一直坐到孟青过来,这才终于离开。
走之前又同孟青出去不知商量什么,只是偏偏瞒着他。
他早晨吃得少,又吃了药,所以并没有吐。中午医生也不许他多吃,说还要再看看。他想要份报纸看,小护士只拿了英文的报纸过来,又端了餐桌到他的床上,仍是以西餐为主,还是少的可怜。孟青看了就忍不住皱眉,说:“这怎么够吃呢?”
小护士不知情,就同他解释了一番,说要慢慢来,不然胃里受不住,还是会吐。
第240章
孟青追问起来,才知道傅玉声在看守所吃了很大的苦,一时间眼睛都红了。等人出去,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不肯放,一直等他吃完,才说:“你在里面病得那么厉害,怎么都不告诉我?”
傅玉声在医院里无味的等了一天,好容易才见到他的面,被他这样问,哪里肯再提起看守所里的事惹他难过呢?便笑嘻嘻的说,“我若是一日见不着你,就要生很重的相思病,你难道不知道吗?”
孟青却生气了,说:“不要又讲这些玩笑话!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大哥急成了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傅玉声见他这样的恼火,知道他这几天在外面只怕是心急如焚,备受煎熬,忍不住眼眶发热。这时候说什么都觉着不够,所以只是看着他,很轻的嗯了一声。
孟青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攥紧他的手,喃喃的说道:“真想把你关起来!”
傅玉声原本还有些心酸难过,只是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出了声。孟青皱着眉看他,傅玉声连忙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点头道:“孟老板说得是。”又认真的说,“关在梅园头好不好?你也去看着我,免得我跑掉了。”
孟青看了他好久,终于叹了口气。
傅玉声知道他的气算是消了,就悄声的问他:“好阿生,我给你的信,你看到不曾?”
孟青这时却不好意思起来,他偏过头去咳嗽了两声,才低声的说:“看过了。”
傅玉声的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腿上,慢慢的抚摸着,也不做声,只是含笑看他。
孟青被他摸得有些恼羞成怒,抓住他的手,说:“你好好的养病!不许乱来!”
傅玉声微微的一笑,无辜的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呀?”
孟青深深的看着他,突然凑过来,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他的嘴唇一下,然后不大自在的说道:“我每天都很想你。”
傅玉声不料他会有这样温柔的举动,这样诚实可爱的表白,心里仿佛蘸了蜜糖一样,忍不住的微笑。
孟青说完那番话之后,脸颊就不住的发红,又咳嗽了两声,才说:“我没有念过书,没有你那么会写信。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再写给你。”
傅玉声见着他这样,心里欢喜极了,忍着笑意说道:“怎么会呢?我几页纸才换得你四行书,怎么舍得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