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正色道:“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
“噗......”
野马山匪众里一片哗然,众人惊讶。大掌柜眨了眨眼,笑了出来:“你们是啥?......哦~~~!老子知道了,你们就是在关内跟国民军打仗的红匪军吧!”
一旁的丰老四及时伸出了烟袋杆,毫不客气地捅上大掌柜的腰眼。
大掌柜被这一捅,把下边儿的话给捅了回去,回头恶狠狠地怒视丰书生:老子话还没说完,你他妈的捅俺干嘛?!
丰老四赶忙打圆场:“哦,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红党的队伍,久仰久仰!今日在此巧遇,难得难得!”
眼镜男面色略有尴尬,很快就缓过神儿来,客客气气说道:“咱两家不打不相识,也算是认识了!我是这只队伍的师参谋长!”说着伸出右手,递到大掌柜身前。
大掌柜正很豪爽地抬手抱拳,拳头还未及过肩,看见对方杵到面前的一只手,愣了一愣,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碰码“礼节”。
丰老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手过去攥住眼镜男空落落的那只右手:“鄙人是野马山绺子的总参谋长,幸会幸会!”
两位参谋长的手,假模假式握在了一起,狠狠晃悠了一晃。
眼镜男说话温和客气,指着他身边儿的年轻人说道:“这就是我们师长,柳宝胜同志。”
匪众们一听,个个张大嘴巴,口型都能塞进去个熟鸡蛋。
张艺兴一听,心想这小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也许还没有自己年长,竟然是个师长,挺大一个官呢!
这年轻的尕师长,一头刚硬的黑发,目光灼灼,眉宇间浸染英武之气,颇有江湖风范地抬手跟大掌柜抱了抱拳,又与丰参谋长握了握手。只是这人身上穿得那一身儿皮,着实破烂不堪,浅灰色粗布军装要离近了看才能看出本色,手肘和膝盖处都打了补丁,胸前的衣襟还渍着一块块浅黄色,分明是没有洗干净的残余血迹。小腿上用绳头绑得像个裹腿,连皮靴子都没穿,穿得是一双紧口布鞋。
再瞧那眼镜男,上身都没有军装,穿得不知是从哪里扒来的一件羊皮坎肩,脑袋上戴了一顶颇为滑稽的八角小帽,上边似乎是用红布缝了个八卦形状。
张艺兴好奇地眯眼仔细看了看,咦,不是八卦......五卦?
这“五卦”想来是他们那个山头的独特标志。
尕师长连帽子都没的戴,黑色髭发中裹满了黄土砂砾,看得张艺兴忍不住很想把自己的裘皮帽和黑面巾借给帅小伙用一用,挡挡风沙。
小凤儿暗自摇头咂舌。原来这就是盛名之下的红匪,在关内跟官府的军队掐架掐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很牛掰的一支队伍。农民起义军果然是农民起义军,看这一身简朴到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行头,这些红匪,日子过得恐怕比他们土匪还要清贫呢!
74、二匪碰码相见欢
第七十四回. 二匪碰码相见欢
原来这一路红匪军是在这片甘肃与内蒙交界的大漠迷失了方向,路途不熟,又找不到水源,正在饥渴交加之时,碰上了野马山的土匪。
张艺兴一听就知道,农民义军的伙计大多不是当地人,口音天南海北,竟还听到不少荆州、衮州、徐州那边儿的口音。不过他们不管伙计叫伙计,人家互相称呼“同志”。同志是个什么意思,张艺兴反正是听不懂。
见走了柴九,追也不知去哪里追了,大掌柜无奈之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与红匪军汇成一路,一起去找打尖歇脚的地方。
土匪们对这一带很熟,又有善测水文的丰参谋长坐镇,很快就在大漠里找到了一处绿洲。一口小湖泊就像沙海中点缀了一块和田美玉,晶莹透彻,镜面倒映着胡杨。
土匪军窝在一处山岗下背风处扎堆歇息;红匪军则是窝在不远处一个大土坑里安营。土匪们拿烧热的湖水就着锅盔和石头馍馍,潘大总管仍然是灶饭的总指挥;而红匪们拿小铁锅熬小米粥,就着粗粮饼子。
长相很帅气的尕师长说话也很逗,自称是山西人。一句“前面有个土娃娃,圈都鬼饿各就哈!”把众人乐得颠三倒四。
“山西是哪里?”张艺兴不清楚,悄悄问丰书生。
“山西就是并州,狄仁杰狄公的老家。”
张艺兴俩眼望天:“......狄仁杰是谁?”
丰老四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呃......狄仁杰就是县城里的仵作,你不认识!”
一句话把不远处的尕师长和四眼儿参谋长乐得一口小米粥喷了出来。这边儿的慕红雪笑说丰参谋长你整人不偿命啊,敢欺负咱二当家生太早了!
两拨人的头目叽叽喳喳叙谈时,黑炮头早就闲不住了,在沙丘附近溜达了一圈儿,满载而回,马背上驼了好几只土狼和野兔子。
大掌柜立刻来了兴致,摩拳擦掌,要臭显摆一下他烤狼肉兔子肉的家传手艺。这厮就只有烤物烤得酥嫩可口,其他菜式的手艺都比不上小凤儿勾一勾手指头。
钎子上穿的兔子烤得表皮焦脆金黄,抹了盐巴,又泼洒了几口烧酒,香气与酒气合为一处,闻起来都让人淌下两斤口水。
大掌柜很豪爽地拎了一只烤兔子跑过去递给尕师长。尕师长一看,脸色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不要不要!”
“不要?那尕子你想吃个啥?”
“饿不饥。”
“啥玩意儿?......啥鸡?”大掌柜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好像从来就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