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曳曳,躲在盈盈窗纸外,冲着屋里的人嬉笑摆手。
大掌柜那天进石包城去探望张大稗子,直到晌晚还没有回来。
张艺兴也没在意,这厮想必是在叔父大人家吃了酒,歇在那里了。
第二日捱到午饭时分,大掌柜还是没有回来。
张艺兴这才觉察到不对劲,男人平日里撒欢儿也没有这般不靠谱,不着家的。
正要将几路“插签柱”小崽子撒出去寻人,山脚下的步哨带着几个伙计连滚带爬进了寨。
是大掌柜昨日带在身边一起下山进城的老伙计。有一个断了胳膊,还有一个脑瓢上挨了一枪,没打中颅脑要害,如今拿块破布包裹着脑袋,“呼啦啦”地还在往外淌血珠。
几个伙计见了张艺兴,满面惊慌,手足无措:“二当家,二当家,出事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大当家,大当家他被抓了!”
“什么?被谁抓了?”
“是,是,是马家军!”
张艺兴那时候小脑瓜“嗡”得一声,眼前白花花的,像是被人照着后脑勺一棍子打闷。
热辣辣的日头挂在天上,周围热浪翻滚,晒得人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
张艺兴脑瓤子里一片混乱,嘴唇颤抖,说不出话。小柳师长从屋里奔出来,见此情景忙问:“咋会这样子?大掌柜咋个给抓了?!”
“俺们,俺们正要出城,谁想到城门突然紧闭,四周突然全是马家军的大头兵......”
“这是啥子时辰的事儿?”
“昨儿个晚上......”
张艺兴急得怒吼:“昨日晚上出的事,你们到现在才回来说?!”
“俺们被打散了,大头兵追得俺们满处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大掌柜就是被人盯上了。
马家军大头兵们早有埋伏,就等他挨近城关,立刻收网抓捕。
这几年日子过得太安逸了,马家军被红匪缠得头痛,也就不来土匪窝骚扰捣蛋。张艺兴和大掌柜平日里出山进城,就都有些怠慢轻敌,远没有几年前那般谨小慎微,摸爬狗洞。
孙红雷这次去石包城,不过才带了几十骑人马,几十条枪,大部队都在绺子里夏耕种田呢。几十骑本来是够用,但若真遇上了马家军骑兵师围攻,火力是完全扛不住,寡不敌众。
小柳师长还算镇定,揪住几个伙计细细盘问:“你们确定大掌柜只是被他们抓住了?这会子没有伤了性命?”
“应该是,应该是被抓了。听城东头的老百姓说的,说抓了个土匪头子,没听说毙了人,也没见着尸首......”
柳师长跟张艺兴说:“小兄弟,咱们得想办法营救!”
张艺兴转脸看向丰老四:“四爷你看呢,要不要出兵,怎么打?”
丰老四转了转眼珠子,摸着小胡须:“马家军在石包城抓了重要人犯,通常不会就地处置,一定要押解到玉门关的剿匪警备司令部,马云芳的老巢。如果能半道上劫住人最好,就怕他们此时已经进了玉门城,重兵在握,再想劫人恐怕就难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张艺兴连罩衣都来不及穿上,只穿了平日屋中纳凉的绸布中衣,扛了剑,提上枪,迅速集合绺子里精壮骑兵七百人,连同军师、炮头、水香一齐出动。小柳师长的臂伤腿伤已经好差不多了,也揣上了枪,定要跟随一同前往。
一路快马加鞭扑向石包城,沿着石包城往玉门的官道上搜寻追击,一直杀到玉门关城下。
玉门关城楼之上杵着一员威风抖擞的军官,头戴大壳帽,身上的铁灰色军装笔挺硬朗,两道锃亮肩章在日头下泛着金光。不是别人,正是马家军骑兵师的师长纳穆萨。
这厮是马家军中出了名儿剽悍勇猛的将领,也是个地道的回人,姓纳,穆萨是回回的名字。
纳师长在城楼上扬声大笑,喝道:“野马山的崽子们,别追啦!你们来晚了一步!”
张艺兴一看是纳穆萨,急忙高喊:“纳师长,我当家的现在何处?”
“哈哈哈哈!孙红雷当然是在我们马军长那里,边区警备司令部的座上客啊!”
“你们......你们将他怎样了?”
“怎样了?你说呢,二掌柜?我们马军长想抓孙红雷想了二十年了!今儿个他妈的终于抓到了大活人,当然要好好招呼他一番!我们警备司令部里有美式装备八十八套刑具,一定给他吃个全套,哈哈哈哈!!!”
张艺兴一听这话,登时两眼发黑。
纳师长说得没错。马云芳与大掌柜的仇怨当真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的剿山一战,大掌柜就是那一条漏网的大鱼,斩草未能除根,马大帅为此懊恨已久。这一朝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这厮抓到了机会,一击得手。
只要除掉孙红雷,野马山绺子不攻自垮。
野马山的骑兵队荷枪实弹,瞄准城楼上的兵勇。
纳师长却并不躲闪,似乎算准了土匪们不敢乱来。
黑狍子怒嚎:“二当家,您到是给个话,打还是不打啊?!开火打吧!”
张艺兴两眼发直,还未及开口,丰老四一旁低声说:“你这暴躁黑厮,打你个头!当家的在他们手心儿里捏着呢,你怎么打?!”
城关之上的纳师长嚣张狞笑,每一声笑灌进张艺兴的耳朵,都像是拿一把刀剜自己身上的皮肉。
黑狍子小声嘟囔道:“谁知道当家的是不是真的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