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被我不小心丢掉了……那上面写了什么?”
楚长歌扶额:“没看见便罢了。今夜先于此休息一晚,待天亮再回去继续赶路。”
“为何不现在就回去?”墨白不解。
“林中多野兽,且方向难辨,便是我,夜里也未必能保证安全回到原地。”楚长歌看着他,由上往下扫了两眼,似笑非笑,“莫非你还想被熊追一回么?”
嗯?墨白低头,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一身白净素衣早被尖锐的枝桠勾得破烂不堪,沾满泥污,几乎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伸手抚了抚脸,亦是一手泥灰,还有丝丝刺痛,想必是慌乱中被刮伤了脸。
“里头有水,洗洗脸便歇息罢。”楚长歌提醒了一句,便合上眼,不再言语。
“哇……”墨白走近洞内里的一汪清水,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少年立即倒映在水面,把他吓了一跳。一头长发乱成了鸡窝,脸上亦乱七八糟,活像个叫花子,他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了。
跪在水边,他掬起水往脸上泼,冰冰凉凉的清爽了不少,头发也以五指充当梳子捋顺了些,水中倒映的人影才略略恢复原貌。
回到山洞前头,楚长歌似已入睡,在火光的映照下,素常冷毅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沉静的面容透着几分无害,看起来如此没有防备,除了那胸前剑身上依旧双眼怒瞪的青龙。
墨白虽被那龙瞪得心里打鼓,却忍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挪到楚长歌身边,左看看右瞧瞧,只觉这柄剑当真精细无比,镂空雕刻的剑鞘下隐藏着暂掩锋芒的利剑,光亮如新,饮血无数,是何等的威严霸气。
他仔细观察楚长歌的神情,发现他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便壮着胆子探出手,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剑柄,五寸,三寸,两寸,指尖终于堪堪触碰到粗糙剑柄,一股激动顿时涌上心头。
突然那剑身一亮,自剑鞘抽出不过眨眼间,墨白下意识抬手以袖掩面,待反应过来,却见那剑尖正笔直指向自己,楚长歌不知何时站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道:“你做什么?”
墨白后滚几步,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冷静冷静,我我……我就是觉得你的剑很很……很特别,想摸摸看罢了,没没……没别的意思,真的,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楚长歌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收回长剑,利落入鞘,垂眸沉声道:“莫要再碰。”
长剑入鞘,重新斜杵在楚长歌的怀里,墨白平复了一下心跳,又瞅了瞅他的表情,觉得没什么危险了,方把心放回去,小心翼翼地移到他身旁,抱膝而坐。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好奇,对不起啊。”墨白垂着头,小声说着,“我是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接触一柄剑,而且还是这般威风凛凛的长剑,便一时忘了形,你放心罢,我以后不会了。”
“你是第一个敢碰我剑的人。”楚长歌注视着那飘忽不定的火舌,声音淡漠如水。
“真的?怎么会?”墨白自诩并非什么有勇之辈,却不知还有更为无胆的人?
“因为,碰过的人,”楚长歌唇角微勾,泛着冷意,“皆死于我剑下。”
“……”墨白捕捉到那道转瞬即逝的冷笑,打了个寒颤,抱膝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
楚长歌转头看他,面无表情:“怎么,怕了?”
墨白沉默,良久,却轻轻摇头:“你是将军,该当如此。”
是啊,他怎么忘了,楚长歌是将军,剑如其主,属下如何会逾越触剑,触剑之人自然多是叛徒和敌人。只要他不成为这些人,便可无事,又何须惧怕?
楚长歌眼眸一闪,目光又落回烧得正旺的火焰:“你倒是想得开。家妹幼时亦问过我为何不可碰,我回答同样的话,她吓得大哭,指着我直道我乃冷血残忍之辈,足有数月不与我交谈一语。”
“……幼时不懂事,她长大后会理解你罢。”墨白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想,就如你方才那般,若我是你的家妹,没有被直接吓晕便是极好的了。
夜已深,山洞本就阴冷,此时更是寒意浸骨,偶有凉风自洞口流入,冷得墨白一个激灵,狠狠打了个喷嚏,抓着袖子擦了擦鼻子,俯身往火堆添些干草。
待他坐回原处,忽而眼前一黑,一件外袍便罩在他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
“穿上,别着凉了。”
墨白扯开它露出脸来,见楚长歌仅着一件中衣,而手中温暖厚重的袍子又带着那么令人贪恋的温度,藏在袍下的手攥紧了宽袖,犹豫着问:“那你呢?你不冷吗?”
“无妨,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楚长歌语气淡淡,并不在意,伸出长臂把那袍子一拉盖上他的头,“歇息罢。”
“……哦。”墨白有些怔愣,低低应了一声,耳边却已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透过洞口的那道窄缝,可望见天空中明亮得过分的一轮弯月,拂面的夜风清凉如水,他却并不觉得寒冷,裹紧了外袍,沉沉睡去。
翌日天明,墨白早早便饿醒了,却一直没有起身。
直到他闻到那诱人至极的肉香。
“哇,哪里来的肉,太香了!”墨白翻身坐起,扑到火堆旁,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烤得滋滋冒油的肥兔腿,饿得饥肠辘辘,只差没流下口水来。
楚长歌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翻烤着,完全无视了对面虎视眈眈的眼神。
“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