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说:“走啊,去看烟花。”
高准没动:“你和林林不是普通朋友吧。”
这很突兀,僵硬的声音像冰封的湖面,仿佛一冰镐下去就要断成碎片,方炽想起他那个反常的贴近,想起他在自己鬓边吸的一口气,想起他默默整理衣袖的样子——他发现她的气味了,那股柑橘和桃子的甜香,他也猜到他们曾经的亲密关系。
“是因为她,你才……”高准调整了一次呼吸:“才对我这么好?”
方炽觉得手足无措,他是学心理分析的,能偷换概念,懂行为逻辑,会思维诱导,却给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这时的他不是心理医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不解地问:“她这么对你……为什么不分手?”
“是不是我和她分手,”高准的表情虽然看不清,但崩溃的声线完全透漏了内心:“你就不理我了?”
“s!”
左林林在江边喊,方炽朝她挥了挥手,对高准说:“你们应该谈谈。”
他要去带她过来,路走了一半,像地狱里经不住思念煎熬的奥尔菲斯一样,他莽撞地回了头,看见高准的背影,一个绝望的、断了生念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高准!”他喊,这是专业经验,但驱使他跑过去的却不是什么狗屁经验,而是一种冲动,一种肾上腺素分泌过旺引起的短暂疯狂。高准应了他的呼喊,回过头,突如其来的,小广场上灯火通明,同时从地面喷出高高的水柱,一排接着一排,沙沙的,把高准围在中间。
这是一片地面喷泉,水光中是那样一张支离破碎的脸,被泪水浸透,被屈辱占满,方炽呆呆看着,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瞬间,美得心都揪紧了。
高准张着嘴,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却异乎寻常地平静:“我被强暴了……”
一时间,方炽完全没搞懂那几个字的意思,高准在水幕里抱紧自己的肩膀:“被男人。”
世界空了,像是被上帝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一点声响。
第17章
虽然是棚里戏,剧组还是等到晚上,张准穿着他那身蓝西装,在一群大老爷们里漂亮得一塌糊涂,甄心挨着他站,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张准拿背对着他,两人各看各的手机。监视器那边,陈正森给吴融放之前拍的几场亲热戏,主要是立个标杆,让他找感觉。
“操!”吴融两手撑在腮边,掩盖不自然的表情:“导演,这他妈……太拼了吧。”
放的是诊室那场戏,红躺椅,放荡的大腿,随着震动扭曲的脚踝,然后是特写,张准的睫毛、嘴唇、喉结,屏幕里一切似乎都带着温度,热辣辣的。
“你这场呢,和他们不一样,”陈导一说起戏来就很认真,两手不停比划:“他们是有感情在里面,你呢,完全是暴力,我要你激烈,过一点不要紧,不要不够。”
吴融还是捂着嘴,偏着头斜眼去看屏幕:“明白,怎么不要脸我怎么来呗,”他这是说大话了,越是打怵的事,他越要表现得痛快:“我铆足了劲搞!”
陈正森乐了,和周正对看一眼:“那今晚看你的了,吴老师!”
各部门准备,陈正森特意去闻了张准,嫌他味道不够,让化妆又给补了古龙水,补妆的时候甄心装得漫不经心:“还行?”
张准的表情动了动,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什么行不行的,拍戏嘛。”
甄心瞄他一眼,点点头,半天才说:“嗯,跟谁都行。”
张准好像后悔了方才的回答,补上一句:“要不……你别看了。”
“我为什么不看,”甄心拿出一副男主角的派头:“一条隔着裤子蹭来蹭去的小支线。”
张准觉得好气,又有些好笑,唇角勾起来:“嘴能不能不这么毒。”
吴融踩着矫健的步子过来,穿一件黑卫衣,棒球帽,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手搂住张准的肩,凑到领口闻了闻:“用不用这么到位,熏得我头疼!”
张准借着整理领带,从他臂弯里躲开:“我比你更熏啊。”
甄心点上烟,从烟雾里打量吴融,他脸色微红,有点抹不开面儿似的:“那个,哥没拍过这种,说真的……用不用做准备?”
甄心噗嗤笑了:“裤子都不脱,做什么准备。”
张准对他师哥还是好,瞪甄心一眼,把吴融拉到一边,贴着他耳朵小声说话,说到不好意思的地方,两人就尴尬地盯着对方的嘴唇,然后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干!”甄心小声地骂,骂给自己听,导演叫清场,他从吴融身边走开,临走往他一侧肩膀拍了拍,操着软绵绵的台湾话:“融哥,悠着点。”
张准就位,场记报板:“《入戏》,ab机,第1场,ke 1!”
a!升降机打开,张准摇着车钥匙出来,看起来心情很好,斜对角的准备区,吴融转转脖子,走进画面,机位跟上。
张准开车门,普蓝色卡宴,吴融出现在他身后,视线顺着瘦削的背脊捋向腰臀,猛地摁着脖子把人塞进车里,跟着挤进去,关门落锁。后座上有一个机位,正对张准的脸,他是惊慌的,但还算冷静:“别冲动,我不反抗,你要多少?”
他从西装内怀里往外掏钱夹,手指颤抖,掏出厚厚的一只,有人民币有美金:“拿去,都给你!”
吴融笑了,笑得很痞,突然把座椅放倒,一拳头揍在他额角上,真皮钱包滚下来,红红绿绿的钞票撒了一车:“你有钱,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