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反对,朕刚才就已经说了。你若是喜欢小雪那孩子,朕下旨让她嫁进来便是,但是你要出去……”听闻司徒轩软了口气,皇帝叹了口气也接着说道。
“父皇,儿臣小时候撞见过您画婉贵妃的画像,那样专注和幸福的模样,儿臣只见过那一次,所以儿臣笃定,父皇曾经也有喜欢的女子!”
“所以儿臣相信,父皇定能够理解儿臣现在的心思,那是一种,喜欢就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心思,儿臣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所以,即使刚刚的态度不对,但是儿臣离开京城的想法,不会改变!”
“……”老皇帝重新坐下,并不答话,是,他爱婉月璟,爱了一辈子,他已经失去她了,他的儿子,难道也要因为身在皇家就要失去自己所有的幸福,从此忧郁一生么?
这当真是他想看见的情景么?
皇帝将身子深深的陷入身后柔软的宽大椅子里,将眼睛深深的闭上,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样处理。
“父皇,您仔细考虑,儿臣就在御书房外跪着,您什么时候有答案了,吩咐刘公公告诉儿臣一声便是!”司徒轩跪下,磕头以后离开。
一直到房门关上,也不曾听见皇帝的话。
夕阳西下,皇帝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曾变过,门外的司徒轩也一直跪着。
“皇上!把药喝了吧!”宫女进进出出的为皇帝布膳,之后有井然有序的如数扯出,显而易见,皇帝并没有用膳。
倒是刘喜也神色慌张的往返了好几次,每一次看了跪着的司徒轩都是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摇摇头离开。
“刘喜,朕不是说过,再也不喝药了么?”皇帝揉了揉眉心,终于睁开疲惫的眼睛。
“皇上,这是泻火的汤药,不是……”不是什么还没说过,皇帝已经直起了身子接过。
“嗯!”苦涩的药汁充斥着整个口腔,刘喜递过蜜枣,皇帝看了许久终于拿起一颗咽下。
先苦,后甜。
这样难免会
觉得恶心,皇帝吃完以后便趴在一边开始干呕,就连刚刚喝下的药又如数吐了出来。
“皇上!”刘喜吓得不轻,急忙呼出。好在殿门隔音效果很好,倒不会将声音传到外边去。
“咳咳!”皇帝似是虚脱一般,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儿。
“刘喜,往后,什么药都不必为朕准备了!”
“皇上!”刘喜惊呼,皇上看上去很不好,他正打算出去传御医呢。
就算,调理一下也是好的、
“皇上,五皇子毕竟还小,说话确实也过了些,您别往心里去!”
“若是实在生气了也别自个儿憋着,惩罚一下就是了!”刘喜说得很中肯,皇帝微微点头。
“惩罚?刘喜啊,朕可就只有这几个孩子了,怎可在惩罚呢?这一个个的,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朕……”
“虽说他刚刚说的话确实不好听,但是,也说得对!”
“那皇上的意思是……”
“刘喜,朕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孩子死在朕的眼前了!”皇帝自己铺开圣旨,刘喜只得将笔递过。
接笔的手有些晃荡,写的字也不似以往的工整,刘喜在心里感叹,皇上真的是老了。
“拿去吧!”
刘喜接过,不多说话,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五皇子,皇上已经下令,从今日起,您便再也不是皇子,今后您的任何事情和行为,都和司徒家无关,皇上命令你即刻搬出皇宫,今后,在皇上有生之年,不得踏进京城半步,否则,斩立决!”
刘喜将圣旨递给司徒轩,没有直接宣纸,只是说了一些大体的意思,司徒轩在觉得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他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态度坚决的皇帝会突然改变了看法,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欣喜的感觉却让他懒得思考。
“多谢刘公公,替我谢过皇上!”再开口,已经不是父皇。
刘喜没有多说什么,疏离的点点头转身进去,并且将门关上。
透过细缝,司徒轩仿似看见皇帝正捂唇咳嗽,他睁大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些,门已经被缓缓关上了。
“碰,碰,碰!”不管皇帝看不看得见,他还是跪下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不管怎么说,皇帝毕竟给了他生命,如今,还愿意成全他的幸福,他应该感激。
随即,起身,脚步轻快的朝宫外跑去,就连回宫收拾一下或者回头望一眼都不曾、
皇帝将窗子缓缓关闭,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
最后竟说不出半句话,继续回到书案前坐下,开始批阅新的奏折。
天气越来越冷,树叶都已经凋落,司徒雪伸出双臂紧了紧身子,神色有些无奈。
她已经沿着护城河走了一个多月了,可是,尽头依旧遥遥无期、
娘亲的尸骨已经找寻不见,父亲当年也没有生还,唯一爱着的人也成了仇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留下来的理由。
摸了一下心脏,依旧会觉得疼痛,昔儿死了,她身边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说不害怕是假的,说不孤独也是不可能的,天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难过有多害怕。
可是,眼看尽头依旧遥遥无期,她却愈发的迷茫,天大地大,她到底该去向何方呢?
原本想,既然没有地方去,那就去护城河的尽头看看,可是现在,她突然好害怕。
若是走到了尽头,她又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