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略微苍白,眉头未锁,眼眸仍旧温柔,却尽是疲倦沉郁。
“你怎么每次见我都这个表情。”雷严转身看着欧阳少恭,没好气道,“现在百里屠苏和焚寂都在你手里,药我已按你的方子找齐,可以给我炼丹了吧。”
欧阳少恭看着已冷的茶,手指按着杯沿,声音也是疲倦:“只有用完整的玉衡,才能以其中魂魄炼成丹药,至于百里屠苏,在他没有甘愿将剑灵给我之前,我也算不得成。”
雷严冷哼一声,如闷雷洪钟,翁气道:“那是你的事,八年前我替你灭了乌蒙灵谷,让焚寂出世,其他我可管不了。”
“武肃长老何出此言,少恭当年只告诉长老你焚寂所在,可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欧阳少恭的语调懒散,顿了一顿,双目忽地一厉。
他站起来,拂展了广袖,似乎满腔怒恨,不得不压着嗓子道:“若非你贸然行事,岂会有今日的百里屠苏,他本不该存在,过去没有,以后也不能有,如今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不心烦!”
阳光在幽兰的衣上流动,欧阳少恭侧了下身,裙袖摇晃,长发略摆,一只眼睛隐在刘海的阴影里,尽是厌恶阴鸷,狂躁暴戾,满满的不耐烦,而另一只眼眸,温柔得似在笑。
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已变得诡异可怖,如毒蛇泛光的鳞片,扭曲得让人浑身发寒。
他拂袖而去,扫落了案上的茶杯,上好的茶水仍在流动,从案上,一滴滴砸落,溅起水纹。
妖藤洞战后,无人再去甘泉村,也无人再想得起洛云平。
风晴雪携尹千觞回了幽都,陵越带百里屠苏去往天墉城,这里只剩无音、襄铃、方兰生,及红玉四人。
毕竟红玉最为年长,修为最高,欧阳少恭不在,一下成了几人的主心骨,她提议先到江都再做打算。
途上一场大雨,行程一慢,就耽搁许久,方兰生再躁的火性,也浇得蔫了,心里的忧忡却积得更深。
当他们赶到江都,直奔花满楼,进门不见那两个迎客的女童,不见来往的姑娘,冷冷清清,只远远听见瑾娘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响彻整个小楼。
襄铃躲在红玉身后,转着眼珠寻找声音的来处,小声道:“少恭哥哥一定不知道,原来这个瑾娘这么凶。”
听清了瑾娘的话,红玉不知不觉,呢喃道:“这么多人真心为他,究竟求什么呢……”
“嗯?”方兰生听见了她的话,“你说谁真心?”
红玉立刻缄口。
瑾娘还在骂人,骂的是天墉城的人。
百里屠苏半途醒来,得知欧阳少恭生死未卜,宁肯与同门动手也不肯走,恳求陵越让他先救出欧阳少恭,再随之回天墉城请罪,还了这生死之情,任师尊处置。
陵越无法,只好先遣回其他弟子,向掌教与师尊禀明情况,自己与百里屠苏回至江都,向瑾娘问卜欧阳少恭的下落,再寻法救出。
瑾娘得知欧阳少恭出事,已忍不得迁怒,先是数落一通,话里是没有脏字,却没一句好听的。
这小楼又很快安静,红玉几人一直站在楼下,过了约莫半刻,一声吱呀干响,有人开了门。
百里屠苏冰冷的脸上有几分疲倦,他站在楼上,一手支着栏杆,没有低头,只是垂眸向下看。
方兰生仰头,看到他先是一笑,立刻大喊:“木头脸!”
如云开见日,他一下开朗起来,一挑眉梢,斜眼看着百里屠苏:“算你还有良心,不枉少恭对你那么温柔体贴,还答应复活你娘。”
百里屠苏没有理他,换视了小楼一圈,最终落在几人身上,陵越这才出来,站在他身边。
“你最不愿的结果就是等。”陵越随着他的目光,轻声道。
百里屠苏皱了眉:“无可奈何时,也只有等。师尊曾言,等若是唯一能做的事,就尽心去等。”
陵越还想再问欧阳少恭的事,下面的方兰生已经等不及了:“喂!瑾娘说什么了啊?”
“等。”陵越道,“瑾娘让我们在这里等。”
看陵越面生,方兰生打量得仔细,才发现是去藤妖洞救人的道士,紫衣白衫,戴着高冠,一脸正颢之气,双眉一蹙,尤是严肃沉稳。
方兰生的语气也客气许多:“你是谁?”
红玉道:“他是天墉城的首席大弟子,陵越。”
“哦……”方兰生也没兴趣多问,转身拉住襄铃,“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然后买点东西回来等少恭吧。”
襄铃眼光一亮:“好呀好呀。”
半月之后,欧阳少恭竟真的回来了。
他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衣,头发都束在了身后,怀里斜抱着琴,白色的衣装,衬得他脸色也有些苍白。
柔软明亮的眸光,也仍旧迷人,看起来安然无恙。
是夜晚,花满楼热闹如常。
没有人发现欧阳少恭回来,只有院里独饮的华裳,看着他微微低着头,抱琴走出小楼,白衣上映着的灯火暖色,也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华裳怔住,递在唇边的酒杯,被轻轻放了下来,月光在酒杯里,漾出一圈圈波纹。
“欧阳公子。”华裳似乎才醒过来,起身上前几步,却又停下,张了张唇,似不知该说什么。
夜风吹拂着她宽松的裙带,更显她身子单薄,孤独而柔弱,她一直都在花满楼,却有如同浪子的寂寞。
欧阳少恭轻笑了声,温柔犹安抚:“你与千觞果真天生一对。”
华裳的手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