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去查的,紫胤丝毫不知。
欧阳少恭从来没有与他并肩作战的想法,他实在太弱了。
但欧阳少恭回天界之前,是属于他紫胤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紫胤知道自己会不甘心,但他也知道,他完全可以压抑自己的感情,看着追寻几世的人离开。可在此之前,他的不甘心,总有理由放纵。
现在的欧阳少恭,是紫胤的,不是天界的,还不算是神衹,他干嘛总这么听话。
就算知道违逆欧阳少恭的意思,往往对自己没有好处,一个时辰之后,紫胤还是走出了那间房子。
天已大晴,襄铃一个待在小房子里,抱着毛茸茸的尾巴,看着紫胤的背影,独自叹气。
紫胤走了很久,这距离足以摆下好几个五进宅院,看不到村落人家,也没有树木溪流,甚至连根草也找不到。
太阳似乎变大了好几倍,热得人口干舌燥,皮肤都要裂开。
不知哪里的风,掀起一层层热浪,让紫胤出了一身的汗,血骨在被炙烤,身体像被插了一根管子,所有的水分都要被榨干了。
紫胤已不能正常地去思考,按着额头想让自己清醒,这满目的苍凉,究竟何时出现,一望无际的黄沙,像海洋一样,懒懒打着波浪。
黄沙刮在脸上,也是生疼,脑子里混沌不清,紫胤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撑着膝盖一步一缓,走到唯一的枯树旁,扶着坐下来。
晴空万里无云,蔚蓝如水,没有一丝杂色,悬红日当空,似盛血的大圆盘。
“殿下……”紫胤不住呢喃,口干得厉害,咳嗽起来。
他越咳越猛,意识愈发模糊,终是睡去。
梦里的太阳也大得吓人,烤得人皮肤骨肉似乎都化到了一起,黏糊糊成了堆酱菜一般,半丝力气也没有,便是想说话睁眼都做不到,像在沙漠里行了很久很久,找不到一滴水。
红日,黄沙,旌旗飞展,风卷干沙漫天扑地,冰甲的反光刺眼如针。
马蹄声渐近,踩在干燥的沙丘上,木哒哒的声音一直到跟前。
这大漠深处难有活物,望去全是沙丘,一层层连绵至天际,人烟绝迹。
天地间一株枯死的老树仍旧矗立,那树下竟倚坐着一个人,其峨冠博带,一看就知是汉家士族,在那儿沉沉睡着,满头华发十分醒目。
吴磬勒马下来,问身边的人:“伍副将,你看,这么个人,是不是该直接处置了。”
伍其风扬了扬马鞭道:“这还需问?小侯爷早有令,路遇所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杀了?”吴磬走近那人,细细打量了,又道,“此人看来非同寻常,总觉得该由小侯爷决断。”
“你实在啰嗦,难怪小侯爷把你从长安带来,也没给个好位子。”伍其风又骂了句,抽出弯刀下马来,过去就要割断那人喉咙。
吴磬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这一刀给拦下了,地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灰白的眼眸冰凉冰凉,在这大漠里,也冷得人一个哆嗦。
紫胤的目光未落在二人身上,打眼望去,只见天地交接处,烟尘滚滚卷云,马蹄声震得黄沙簌簌掉落,当有千余轻骑疾驰。
眨眼间这队人马已到近前,与身边这俩人一样,着盛唐时外驻军兵甲,覆手衣面衣,浑身上下只露出眼睛。
这队骑兵极为有律,停下时只有一片勒马的声音,很快安安静静,像沙漠里挖出的一队兵俑。
他们过来时声音雷动,脚下的沙丘都在震颤,扬起丈高的沙土,扑了紫胤一身,要不是他用袖子挡了挡,现在肯定连模样都看不清了。
身上厚厚一层沙灰,把素白的峨冠长衣都糨在了一块,紫胤心里叹口气,也没法管,扫了几下白发上的沙子,手还没放下来,却突然定住了。
他看着领头的小将军,手持白缨钢枪,赤羽银甲盔,暗红粗布为面衣,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神的丹凤眼,凌厉漂亮,看着似是个少年。
紫胤当然认出了他,只要看到这双眼睛,他就一定会认识。
伍其风向少年禀明了情况,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紫胤,忽然攥紧钢枪,微微一抬,顿了许久,却又放下去。
紫胤不禁退了半步,他知道方才一瞬,少年是要杀了自己,他想了许久,才大致想起这少年的名字,出声道:“东方……”
少年听见他干哑的声音,眯起了刀锋般的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第八十二回
东方胜打马又进了几步,这次他已没有丝毫顾虑,破空声从耳边划过,紫胤未及退开半分,寒光凛冽的枪尖已刺到他咽喉。
金器交鸣,一声脆响震震乎乎,紫胤出剑挡下此击,只觉浑身发麻,虎口都裂开了,血从手上流到了剑上。
这一下突袭几乎让紫胤招架不住,他以为东方胜已改变了杀他的想法,不成想只是起意试探。
这个莫须有的世界里,似乎不能使用灵力,紫胤如今只是个剑术高超的普通人,纵然全力应战,也未必是东方胜的对手。
紫胤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寒枪如银色毒舌,直取他要害,完全没有甩开半分的可能,一时胶着,二人各不退让,战得难解难分。
响亮的兵器鸣声在大漠里远去,这上千轻骑就静静看着,东方胜居高临下,白色缨子几次擦过紫胤的脸,枪尖却仍未粘上他的血,这让东方胜颇为烦躁。
夹马忽向前一冲,骤然勒回,东方胜却持枪向后横扫,直欲取那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