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吸了口气,似乎在忍住疼痛。
接着,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轻声说:“可以回去了。”
拉蒙德向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他看到庞德脸色苍白,双眉紧皱,目光笔直地望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拉蒙德找到了刚才令他焦虑不解的所有事情的答案,并且忽然间这些答案变得很清楚。
发动车子时,他看到那只老鼠终于穿过大街,奔向了目的地——小巷中的垃圾桶,那向来是野猫的地盘。
庞德说:“我要买这座新造的大楼,不管多少钱。”
他费力地坐起来,拉开外套和衬衫,露出里面黑色的防弹衣和早已破裂的血袋。
“拉蒙德。”他皱着眉忽然问,“刚才街上是不是有一只老鼠?”
“是有一只。”
“你喜欢老鼠吗?”
“不怎么喜欢。”
“我也不喜欢。”
“老鼠很脏,尤其是那条尾巴。”拉蒙德轻轻吐了口气,想让气氛稍微轻松一些。
庞德想了一会儿说:“我不喜欢老鼠,是因为它们好像总是在偷听别人谈话。”
拉蒙德又看了他一眼,庞德已经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让自己好过些,冷峻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这是个宁静富有的街区,有足够警力,随处可见的监控,治安令人安心。无论是刚才的枪击还是现在的车速都将被忠实记录下来,加上目击者,整个事件很快会变成一个新闻。
庞德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胸口剧烈疼痛,但他毫不担心。透过后视镜,他还能看到那片废墟,那个城市的伤口。
不管新造的大楼是谁的,他都会买下它,并且仍然叫它葛瑞斯大厦。
他爱这个城市吗?
是的,他爱。不过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爱城市,城市也必须给予回报。
第19章 新委托
“卜伦诺家族新继承人街头遭遇枪击。”
露比随便找了份报纸,此刻距离酒吧街深夜火并已经过去三天。
庞德·卜伦诺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不过照片不是近期的,也不是他中枪后的样子。照片上的他看起来非常严肃,受过卜伦诺家恩惠的人可能会从那严肃的嘴角看出些许慈爱,而露比从公开的报道中得到的信息远不止这些。庞德·卜伦诺没有死,这在一次毫无防备的意外中可说幸运至极。
庞德是在父亲的葬礼结束后遭遇枪击的,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相邻街区的樱桃街,并且下车在空旷的路边站了好几分钟。
“你看起来很疲倦。”露比对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麦克说。
“是有一点。”麦克伸手摸了下脸颊,似乎想把倦意抹去,这三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艾伦死了吗?”
“露比。”
“既然他还活着,你为什么不睡觉?”露比把手头的报纸对折起来,放在办公桌的一角。
“他的情况还不太好。”
“真麻烦,不过这是他咎由自取。”露比问,“那个杀手叫什么?”
“里昂·加尔斯。”
“没听说过。”
“是个新人,才刚入行不久。或许你知道他的父亲,也是个职业杀手,哥顿·克罗夫。”
“不认识。可能你有些误解,觉得我的脑子里有个全球杀手的详细名单,可实际上除了那些干过大事的名杀手之外,没人会记得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有些人甚至一生只干过一桩买卖,有的人还没出道就死于非命。”露比看着自己随手写在纸上的两个名字,“不过我会去打听一下,尤其是这个坏事的小子。”
“我想他只是太年轻。”
“我再重申一遍?这世上没有什么年轻的杀手、有经验的杀手,只有死去的杀手和活着的杀手。如果他还没准备好,就不该走进这个圈子。希望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很走运,并不是真的走运,只是他们有让自己走运的把握。”露比的手指在那份报纸上轻轻点了一下,“你觉得这位卜伦诺家族的新继承人走运吗?”
“我不知道,我还没看过新闻。”
“新闻不会告诉你他经历了什么,只会告诉你结果,他遭遇了枪击,幸运地活了下来。”
“实际上呢?”麦克确实疲惫不堪,可仍然打起j-i,ng神听露比说话,他想搞清楚他们究竟卷入一个什么事件,而且按照以往的经历,他觉得这绝不是一个句点,远远不是。
“他活下来了,这是整件事的重点。我想办法拷贝到一份樱桃街对面华兹路易咖啡店外的监控,想一起看看吗?”
“当然。”
露比把电脑屏幕转向他。
监控画面看起来不太清晰,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还有些干扰,但角度刚好。画面中有一辆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站在车边。几分钟后子弹击中了这个男人,他仰面倒在路上,随后被另一个人护卫着回到车里。整个枪击过程非常短暂突然,但真实记录的影像却带来了足够震撼的效果。
“怎么样?”
“关于什么?”
“整个事件。他当时正在参加父亲的葬礼,没带足够的保镖,身边只有一个助理。葬礼结束后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道去了邻街,在毫无遮挡的开阔地站了足足五分钟之久。”
麦克说:“葬礼是一项重要活动,即使再私密,总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如果有人雇用杀手暗杀,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枪击的地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