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胸口鼓起来又收回去,转头再一看满脸为难的林冲,只能把禅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喝道:“随我来!”
智深大踏步在前头带路,高玉还不知好歹,巴着林冲凑在他耳边说:“林冲,你看他方才气鼓鼓的,倒像是一只蛤蟆!”
林冲眉头一皱,道:“衙内,莫要胡说!”
高玉立刻撅了嘴,道:“就知道你偏向着他,也不知哪个才是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
林冲心中暗叹,高衙内,若不是你如此相逼,我对你的感觉没准儿还能好些。
高玉这次第二番来,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他路熟了,便仗着林冲的看顾在菜园子里闲逛了起来,只见张三李四带着几个闲汉并着菜园中原本种菜的道人正在那里担粪浇菜,空中蒸腾起好难闻的一股味道。
高玉立时便捏着鼻子捂住嘴道:“好脏的东西!这样的菜怎生吃得?林冲,我们今日在这里吃酒饭,不是在这菜地里拔青菜吧!”
李四笑道:“可说呢衙内,每一次的菜蔬都是从这园里出,又新鲜又便宜,胜过拿钱去买,谁看到种菜的还去买菜,生儿的还要过继?衙内待会儿多吃些,城中酒饭虽好,却难得这么新鲜带着露水的菜蔬,每日担担推车去往城中的菜贩卖的菜上面虽然都洒了水,却难免有些蔫了,哪有咱们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新鲜?凉拌爆炒都好,衙内可是有口福!”
高玉听了几乎要吐了出来,林冲赶紧将他带到另一边没有浇粪的菜畦边站着,往地里指点着说:“衙内且看这一片绿油油的萝卜白菘,田家的趣味当真天真质朴得很,正所谓‘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十分幽静自然。若是到春天二三月份,田里的油菜花开了,那可真叫好看呢,一大片金灿灿的直晃人的眼睛,这菜地里也很有趣呢!”
高玉听他这么娓娓动听地一讲,这才把方才反胃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马上又来了兴趣,眨着眼睛道:“金灿灿地,像金箔花一样吗?若是那样,衙内我明年可要来看看,林冲,到时你陪我过来看!”
林冲暗叫这人还真是甩不脱了,居然与自己定下明年之约,难道自己大半年还解脱不了,明年居然要陪他来看油菜花?幸亏这衙内没把今后十年八年都安排了。
到了用饭时,高玉看着稻草席子上的几盘菜蔬便有些脸绿,总觉得上面沾了些黄黄的东西。
林冲知他心意,微微一笑,夹了一筷银苗豆芽菜给他,道:“你吃这个吧,这豆芽是水发的,很洁净。”
高玉看着那银白色的绿豆芽儿,就如同出水的莲花一般,果然清洁无暇得很,这才夹起来送到嘴里吃了。
众人吃了一会儿酒菜,智深和林冲说:“兄弟,你这几日总没往我这边来,可是有什么事在忙么?”
林冲笑道:“可不是新添了一桩差事?往日我上午在校场,下午便可以自在闲逛,每每到师兄这里散心,如今却是连下午都要排班,是以不得闲儿,今日好容易才走了出来。”
智深神色一动,乐道:“朝廷居然肯如此操练兵马,倒是有志气得很了,莫非窝囊趴伏了这些年,终于想起要发大军去平辽,夺回幽云十六州吗?”
林冲噗哧一笑,道:“师兄思想的还是作提辖时的路数,总是想着打仗。小弟空闲时倒不是操演兵马,乃是陪着小衙内在后花园练两趟架势,舒活舒活筋骨。”
智深脸上顿时落寞起来,叹息了两声,侧过头斜睨着高玉,冷笑道:“你操练他?兄弟莫怪我说你,你就是累吐了血,这小子也仍是弱得跟个小鸡子似的,就好像我们大宋的军兵一样,平日里衣帽鲜明耀武扬威,一遇事便兔子一样走得飞快,哪里有丝毫男儿气?真是‘花木瓜,空好看’!若是北辽大金那如狼似虎的军兵打了过来,这满皇城的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便要像娘们儿一样被人掳去受用了!嘿,我辈也不过是枉费心思!”
林冲的脸色也有些黯淡,低低叹了一口气,但转眼又尽量开朗起来,道:“师兄休要如此丧气,要说衙内也不是全然无用的,我看他练了这几天,着实有了些模样,再不是从前那万事不知的样子了。”
高玉在一旁听林冲夸他,顿时喜欢得心花怒放,连忙捋起袖子袒露出上臂,弓起臂弯绷紧了肌肉,如同卖货一般夸口说:“是啊是啊,大和尚你看我的手臂,肌肉可结实了,你瞧都鼓了起来!”
智深冷眼看着,嘲讽道:“那就结实得跟银子条儿似的?谁人弓起胳膊,肉不会胀起一些?这也值得说!”
高玉讨了个无趣,讪讪地骨嘟着嘴放下袖子闷闷不乐。
林冲忙打圆场,道:“师兄莫看他筋肉还不是很有力,架势已经很不错了。衙内,你这几天练得甚好,便显露一下本领给大家看看可好?”
众泼皮听了都跟着起哄,纷纷道:“林教头教的本事自然是好的,八十万禁军的教头,每日下午单教衙内一个人,三年五载怎的也调理出一个英雄来!”
高玉脸上的忧郁这才散去,暗想那些泼皮还能翻跟头打架,自己岂能一无是处?这一回正好在人前显示一番,当下欢欢喜喜地跳起来叫道:“拿杆棒来!我就这个练得最熟!”
一个泼皮忙下去拿了几根杆棒过来,高玉似是很懂地挑了一根,便在场地中摆开架势,就着这个架势且停了一会儿,直到觉着众人都欣赏到了自己此时的英姿,这才展开招式舞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