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命格恐怕也非凡人,贫道略通面相之术,观公子爷的面相,弱冠之龄怕有道生关死劫。”
齐予沛微笑道:“你倒和刚才那位道长颇有不同。”
说罢更不多问,递给他六锭大银:“劳烦道长了,些微银两聊作卦金,还请笑纳。”
关道士本想着能全身而退已是难得,不料还得了如此丰厚的重赏,不禁喜出望外,出门后长舒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齐予沛通身的气派行事,堪称世所罕见,却是个可惜之极的短命夭折之相,琉璃易碎而顽石可久,老天爷的道理果然如此。
见不远处张道士笑嘻嘻的冲自己招手,一副惫懒滑头的模样,不禁暗叹一句,他倒混得快活。
自此这关道士一改傲慢做派,虽仍不虚言妄语,却也去了些许毛刺棱角。
最后一个卦师一进门,穆子石便想到了耗子,还是油光水滑刚偷了油的那种。
这卦师一眼瞅见桌上大银,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满脸痴迷向往之色,齐予沛冷眼瞧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丢过去一锭:“好好给这位小公子算!算好了还有赏。”
卦师二话不说,一把捉住穆子石的手,二眸子一扫,大嘴一撇,就开始倒水也似一通盛赞,好话不要钱,说好话得钱,谁傻谁才触霉头!
“小公子命好!甘蔗林里种香瓜,从头发丝儿甜到脚巴丫子!小老儿看手相已经五十年,还从未见过这等大富大贵的命!小公子他不是凡人啊!他可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的金童遭贬!这命格嘛,合荫福聚不怕凶危,允文允武高节清风,金马玉堂紫罗朱衣,五子登科四世同堂……”
齐予沛笑着打断:“行了,够了。”
卦师真诚的感慨:“小老儿实在是太激动太幸运了,看了大半辈子村夫愚妇的手相,都是些干萝卜缨子楞熬汤,今儿终于遇上个真贵人活神仙,毕竟没有白活这么大岁数……公子爷,您可让我多年的瞎子开了眼看着亮光啦,娃娃落地见世面啦!滚水泡米花开了心啦!”
齐予沛被他说得眼晕,心道天花乱坠不过如是,忙又丢了锭银子:“卦金,出去罢!”
那老儿一见银子当即戛然而止,一手捏着一锭活像条出水的鲤鱼,活蹦乱跳的就撅出去了。
齐予沛喝了一口茶,耳边犹有这老儿的聒噪声,定了定神,问道:“子石,这三个卦师,你最喜欢谁?”
穆子石脸蛋粉嘟嘟的,表情愉悦:“长得像耗子的,就是最后一个。”
齐予沛轻笑出声:“为什么?”
“他夸我啊,还夸得那么用心,我看他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齐予沛笑不可遏:“你再给他些金银,他能夸你三天。”
穆子石两眼放光,那意思很想拿银子把他请回来接着夸。
齐予沛又问:“那你最信谁?”
“第二个。”
“为什么?”
“因为他一直没看桌上的银子,而且一直没有改口,宁可不拿银子,也不说假话。”
齐予沛见他眼明心亮,不由得很是满意,道:“那这三人所说,哪些话你信?哪些话你不信?”
穆子石迟疑片刻:“他们说的都不太一样……但只要不克你,我就开心了。”
齐予沛摇摇头:“他们说的,你一个字都不用信。同样,穆勉那日所说,也没有半句话是真。”
静了一静,冷笑道:“你亲眼瞧见了,那个姓张的道士,我用银子就可以让他轻易改口,而穆勉口中游方道士所言,自然也是有人一早买通。”
穆子石大是惊讶,却又不完全懂得他话中深意,抬起眼睛,睫毛密密的往上翘着,簌簌的微颤,两列急于振翅的乌凤羽一般,瞳孔清澈天真得令人心惊。
齐予沛避开他的眼眸,淡然道:“人的舌头虽软,但用来杀人害命,一点儿都不比刀子慢。子石,你既然到了我身边,就不是寻常无忧无虑的孩童稚子,有些道理,你必须早早的明白……”
穆子石毫不犹豫:“你教我,我学得很快。”
齐予沛悄然一叹,道:“穆勉说你生而不祥后患无穷,此语出自游方道人之口,称的却是穆夫人之意。”
“你母亲丹华翎入侯府后必然深得你父亲宠爱,否则也不可能从女奴一跃而成清平侯的唯一妾室,而穆夫人所生穆家长子只大你一岁,嫡子之位可算不稳。因此丹华翎身怀有孕之日,便是她一脚踏上黄泉路之时。”
“侯府后院虽浅,比不得后宫朝廷,却也不乏暗礁浊浪,穆夫人出身官家大户,对付个无根无基的异族女奴,自然是手到擒来不露破绽。”
穆子石打了个哆嗦,双目已蓄满泪水。
齐予沛稍一停顿,道:“穆夫人主管侯府,可以一手安排伺候你母亲的丫鬟婆子,更找来方士通谋,到你母亲产子之时,汤药、人手,都可以大做文章,最好是一尸两命,却不想你命大,硬是活了下来,但你母亲必是死得惨不忍睹,穆勉又惊又怕之下,方士一通故弄玄虚大逆不道的言语,自然就把他骗了个不敢不信。”
手指轻轻敲着茶盏的盖子,叮咚如玉击:“穆勉哪是当真为社稷万民忧心?不过胆小自私罢了,他真正怕的,莫过于刑克父母这一条,偏又是个伪君子,素日总做出一颗忠心以国为念的模样,穆夫人实在是个聪明人,捏造出你是祸国殃民动摇国祚的妖孽,一来使得穆勉对你下手再没有半分犹豫和愧疚,二来这样的罪名绝不可被外人知晓,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