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灿是个人精,怎么都能和人说到一起去。张仑的精神头没他们两个好,到后头他们恨不得称兄道弟,反而是张仑在一边小口小口喝着酒,像个局外人。这房子还是他租的呢。
把两位给送走,张仑累得够呛。饭桌上一片狼藉,没收拾他就倒在床上。睡前检查了手机,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26.
张仑上班的时间提早了一点儿。他晚上失眠,反而睡得更少。
七点还没到,张仑教钟森给堵在了店门口。钟森蹲在绿化带边上,手上掐了一根烟,要不是他穿得还算人模狗样,张仑毫不怀疑面前的是一个流氓痞子。
张仑没为钟森把步子给停下来,他径直走过去把店门给开了。
钟森跟了上来,提着保温盒,身上还有一股子烟味。张仑和钟森在一起住的时候,钟森几乎是不怎么抽烟的。张仑的眉头这就蹙上了。
饭店的食材要到七点半才有货车给运过来,张仑暂时找不着事做。他往收银台站着,拿抹布到处擦。钟森把保温盒“啪”一下放在张仑面前,“吃吧。”他好像是感冒了,声音哑哑的。
保温盒装了两份馄饨,钟森给张仑舀了一碗出来,剩下连盒子一起捧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闷声吃他的。
张仑早饭一直是面包片和牛奶,图方便。今早出门他跟掉了魂似的,倒是忘了慰问一下自个儿的胃。想着馄饨放着也要凉,张仑犹豫了一会儿就端到手边,往嘴里塞了一个。皮儿够薄,馅做得也香。
张仑从钱箱里翻出了几个硬币,走到钟森桌子跟前,气势汹汹也给钟森拍上。
“楼下的早餐摊就是收六块钱一碗,我还您了。谢谢。”
钟森连眼皮都没掀起,张仑的硬币在桌上叮叮当当滚着,有两个掉到了桌子底下。张仑猫腰够到地上捡,钟森还一口一口咬着馄饨皮子。
钟森开始用早饭,他就不给张仑正眼了。张仑弄了个没趣,讪讪坐了回去。
钟森这么个作派,张仑都不知道怎么回绝他。一碗馄饨下肚,张仑抬眼一瞧,钟森早走掉了。张仑盯着店外发了会子呆,陆续有员工来上班,后门也有货车吭哧吭哧在叫唤,然后……他就被他雇的员工给赶出了前台。
恍恍惚惚过完一天,中饭就和员工凑合。张仑学着享受他身为老板该有的置身事外,他偷偷给自己放了早班。店里人手不够可以再请,好好当个老板,不用凡事都亲力亲为。张仑对饭店运营的各个环节都清楚,不怕被糊弄,他自然敢偷闲了。
张仑这一迈出店门,就又见到和早上一样的钟森。亏得钟森皮相好,没把他店里的客人给吓跑了。
“钟先生,您在这边多久了?”张仑不乐意总是被钟森给牵着走,他站到钟森近前,捻了捻鼻子,“有什么事?”
钟森果真被他的直接给吓了一跳。这就奇怪了,他又没做亏心的事,怎么就不敢和钟森硬碰硬呢?
“晚饭我想吃糖醋排骨。”
这位钟先生严肃又认真地说道。
☆、27.
27.
张仑的心意松动了,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拿了人家母亲的钱固然手短,但,一顿饭的工夫也影响不了什么。
钟森带着他去的定好的饭店。
身份不同了,作为同行,张仑这一路上只顾着品评这家店的各种细节。店面在九曲十八环的街巷深处,比张仑那家占地还要小了一半。招牌天天挂在外头日晒雨淋掉了漆,家常菜小饭馆,店名却是看不清楚了。等进来才从里边的店招看出来店名叫小福。大堂里十来个客人,张仑迈步进去就感觉到空间逼仄,菜香暖呼呼往他鼻间撞。幸好空调开得足,不至于闷坏他。
角落处恰好有两个空位,张仑没等钟森引着,就自己往那里过去。钟森跟在张仑后头,菜单就递给他。
“有什么想吃的?”
张仑翻了两下,果真都是最最寻常的菜色。他没什么想法,也不想再这顿饭上花多少工夫,就随手指了一页,“山药炒木耳吧。”
钟森向服务员招招手,真就点了这一道。张仑尴尬地看了一眼钟森,钟森没理他。菜没上来,一打啤酒倒是堆到了脚边。张仑眼皮跳了跳,开了一听撂在钟森面前。
张仑自己小口抿着,把这家里外的装潢研究得差不多了,又开始研究这啤酒罐上的生产信息。张仑等着菜上来。吃着菜就不用说话,吃完了就不用见面。张仑的眉头皱着,他自己平时不喝酒,这酒味道有些发苦,喝不惯。
他们两人之间就一个字,闷。张仑回想一番,还不如当初买卖关系来得清净。他偷看了钟森一眼,钟森低头玩着手机。
“钟先生,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说清楚,也好……”
张仑没沉住气,钟森抬头看他,他本来组织好的语言乱了套。
钟森耸了耸肩,“没别的事。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张仑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钟森和他玩起了“就事论事”,就是不给回答到点子。钟森也是狡猾,知道他会回绝,就压根不给他机会。张仑脸上有点热,尴尬得。明明知道钟森的心思,他还是过来了。里外不一。
或许多看看钟森没什么不好。毕竟是他心动过的人。但看得再多,就是水中望月。他不敢期待钟森对他的兴趣能维持多久。钟森足够诱人,他品尝过已经知足,何况……
张仑弯了弯眼,眼角露出几道笑纹,“我拿了你母亲的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