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去找回自己原本的通讯软件重新登录了,这一点,语音的发送者未必没有想到。
一封对方永远都收不到的信件,里面却藏了发信人最深刻的秘密。
赵宁在过往厮守的八年里,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情话,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以这么一种状态听见了。
生活与现实,果真无时无刻不在嘲讽。
赵宁如愿见到了李严修,衣着整洁也掩盖不了狼狈的李严修。眼眶里全是血丝,嘴里的烟就断过。这个时候,在这种生死关头,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姓程的先下手,用手上经营多年的资源打通了上头的人,把人扣在了a市他自己手里,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那人在最开始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还没有打算撕破脸,派了自己的私生子亲自上门来警告。当时给的主意是让小穆代表l集团主动提出邻国项目的毁约,虽然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前期工作都还没正式开展,但违约金不用说,肯定是个天价。”
能让现如今的李严修都说出‘天价’两个字的数字,赵宁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但当李严修确确实实报出口的时候,赵宁心里还是忍不住沉了一下。远超出了他的心里预计,甚至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姓程的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私生子廖程上门的时候,提出了会联合各家给分担一部分。这样,l集团虽然会被掏空,但至少勉强还能凑出来。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了,这相当于撕破了脸。”
“xxxx,那个外资财团呢?”赵宁看着李严修坐在主位上,隐匿在烟雾缭绕中的那张脸,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连夜过了一遍所有他签过的合同和一些会议记要文件,把相关的全都挑出来了,就在这里你可以看看。没错,只剩复印件了,原件已经被相关部门带走了。看局势是现在姓程的还在跟上头硬抗,毕竟炸出来,他不死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不过脸早就撕破了,但凡有把…他扔出来把雷全扛下去的机会,姓程的是绝不会手软的。”
赵宁一边听着李严修分析,一边快速地过了一遍眼前的所有的文件。“我信不过你,把你二叔请出来,我想跟他面谈。不用疑惑,齐鸣跟我说他老人家已经被这么大的震荡给震回来了。”
李严修看着眼前认真沉静的赵宁,完完全全地和十年前在另一个背景之下看到的那个世家小公子严丝合缝地重叠到了一起。
却依旧笑了笑,像是有不屑。“姓程的可是个狠角色,应该是已经对他动了私刑。就为了到时候实在扛不住的时候,能让他在口供上把对那姓程的不利的部分给主动去掉。股市那边的情况暂且不提,现在如今是金融机构已经完全对我们断贷,连账户都在密切地监视中。你就算见到了我二叔又能怎么样呢?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姓程的还跟我们在一根线上,尽量转圜到他最初提出的条件上。”
说到这,毒蛇才终于吐出了自己最初也是最终的秘密。“赵宁,你看看,比起你,古时候的褒姒和妲己也不过如此了吧。为今之计,只能是你亲自进去劝劝他,按照我的计划行事。至少,先让我这边松口气把l集团这艘烂船先修补起来,先盘活了市面和账户,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赵宁却笑了起来,在李严修眼里,那笑容确实矜贵又优雅。“你想把他舍出去,保全你们一大家子,也不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少废话,把你二叔请出来吧。”
这位二叔和赵宁原本想象中的样子相距甚远,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对对方的尊敬。尤其当李承完全沉淀下来的眼神汇聚在赵宁眼角眉梢的时候,赵宁更是拿出了自己十数年前的教养礼仪。“抱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不嫌弃的话,叫我二叔吧。赵宁,我认识你的母亲。”赵宁听见了李承沉稳的声线,也窥见了他眼里的怀念。“你还是像你生父多一些,不过眉眼,有几分赵翳的味道。”
长者故人,赵宁更是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敬意。“我的来意想必您已经清楚,有些事情想请教您顺便与您商议。”在李二叔的全然惊异中,赵宁不紧不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先手伏笔。“他的私人名章,我换掉了,大概在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晚宴上。先前,我看了一下他之前签署的文件,关于xxxx那家境外投资财团的合约,我大致看了一下,盖的私人名章都是我替换过之后的,您可以看一下。”
沉稳老练如李承,都不免有些震惊,急忙接过赵宁递过来的复印件。虽然企业公章已经合同用章是铁打的跑不掉的,但这种千钧一发局势瞬息万变的时刻。多一份对己有利的漏洞,都可能撬出多一丝的生机。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而且,你不怪他吗?”李二叔说到底,心里还是维护自己亲侄儿的,纵然他对赵宁有着无以伦比地欣赏与认同。
“同居多年,我多少对他的一些习惯还是有些了解。我们偶尔要签一些水电费收据,或者快递的时候,他签自己的名字从来都是画两个圈的。”赵宁没有细说的是,如果李广穆签的是赵宁的名字,就会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像是笔尖带出了虔诚。“至于您问我怪不怪他,我只能说,他是…曾是我的妻子。”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是抱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初心而选择成为恋人的。
我实在没有办法就这么眼睁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