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那人用手在自己面前上下比划道。
“哦!”沈逍遥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还没瞎呢。你怎么了吗?”
“你看见我了,竟然一点都不羡慕?”那人一副似惊似叹的语气,好像如同沈逍遥这般衣着打扮的人,都应该俯首在他的万贯家财之下一样。
沈逍遥摇摇头,他此刻虽是缊袍敝衣,但对于此人也的确并无慕艳之意。
流浪在外的那段日子里,沈逍遥遇见过的商贾富甲自然也不少。有好心的,会给他些残汤剩饭;有的则对他这样的小乞丐唯恐避之不及。却无一人会上前问他这个问题,委实奇怪。于是沈逍遥思索良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多半有病。
原来,此人名唤贾富贵,是江南人士。十几年前还穷得家徒四壁,屋里厨房几乎日日揭不开锅,只有家传的一枚古玉。
当全家人都快饿死的时候,天降及时雨,贾富贵他爹贾老爷子的朋友忽然想起经营一桩买卖,需要筹钱集资。
老爷子很有远见,将古玉变卖化资投股,后来买卖大成,于是他家中每年都会由此得到一大笔分红。一夕之间,就成了暴发户。这几年他家更是财源滚滚,可谓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的是贾老爷子家中钱是有了,只是当年家贫,书读的不多,而今年事已高,是再学不得多少诗赋。便让贾富贵这不孝子去念私塾,谁知此人一心痴迷戏本,无心学习,只想做个江湖浪子。
偏偏老人又对于家中这么个独子溺爱有加,只好顺他的意,四处走关系,送他入门习武。谁知又是四处碰壁,云梦门规不收男弟子;武当道是不要他这粗鲁之人:少林出家又需摒弃铜臭气,你问暗香?
暗香不劫杀了他这纨绔败类济贫都算好的了!
是故只有华山,一是这老人肯出钱资助,二是华山天寒地冻,谅他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若要有,那就给他冻死!
华山掌门枯梅大师,武林人送外号“铁仙姑”,纵是贾富贵有翻天的本事也不敢轻易造次。所以贾老爷子此番让贾富贵上华山,也有让枯梅拔去他儿子身上这些年养出的“倒刺”的意思。
方思明只道:“俗不可耐。”
要知道贾府可没人敢忤逆他这个大少爷。贾富贵娇生惯养,一听这话便上了火气,急得直跳脚,“你这白毛怪,说什么呢!你知道我是谁吗?少爷可是江南贾府家的长子――贾富贵是也!你又是何人!敢跟少爷我叫板!”
见方思明神色微变,沈逍遥连忙指着自己道:“诶,贾少爷,你要问别问他,问我啊!你瞧他这人怪不会说话的!他刚刚在路上还骂我来着!”
“说得也是!”贾富贵不能更赞同地点头,“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沈逍遥笑了笑:“好说!好说!在下姓甄,不想这样与贾公子有缘,竟连名字也都一模一样!小的也名富贵。全名即唤甄、富、贵!”
“是吗!”
贾富贵大喜,说着就要去拉沈逍遥的手。云娆终于忍不得一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贾富贵不解。
这还用问吗?
一个锦衣玉带,香珮玉环却唤“贾富贵”,一个衣不蔽体,捉襟见肘却唤“甄富贵”,讽刺之意尽言于表。
云娆这一声使得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贾富贵随即反应过来,抬头去看沈逍遥的脸色,果然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你!”贾富贵气急,一时半会儿是一个字也吐露不出,他一把甩开沈逍遥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山门,赶紧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沈逍遥笑够了,凑到方思明身边,哄道:“不生气了,噢?”
方思明闻言这才知道沈逍遥是在为贾富贵那句“白毛怪”替自己出气,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思明:“你还真是……”
发觉方思明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沈逍遥一双眸黑亮亮地望着他:“嗯?”
他的目光看得方思明莫名心脏一紧,又别过头,厉声道:“多管闲事!”
沈逍遥很委屈地为自己报不平:“慕昀兄,我刚刚帮了你啊!你这样真的很招人讨厌知不知道?”
“不过……”方思明忽然又道。
沈逍遥:“什么?”
“算了,不说了。”方思明头也不回地进了华山山门,他这次步子迈得极快,沈逍遥只能小跑着才跟上他,“慕昀兄,别这样嘛!话说一半我很难受啊!”
方思明侧眸瞄了一眼追在自己身后那人,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来。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实力护内
明明是傲娇啊哈哈哈哈哈
☆、净心
华山,浩然台。
枯梅此刻驻立在高台上,一如过去她驻守华山的数十年,终年与严寒为伴,一头青丝早在岁月中被霜雪染白。尽已年过花甲,但仍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犹如严冬中傲然绽放的腊梅。
就连方思明也不由得对这个已近迟暮的女人生出几分敬重。
高亚男恭敬地冲枯梅作揖:“师父,这届新来的弟子都在这里了。”
枯梅望着一众新晋门生,点了点头,嘱道:“叫无涯带他们去龙渊洗浴净心,修行七日后,再往誓剑石宣誓。”
高亚男颔首:“是,师父!”
……
“慕昀兄。”
去龙渊的路上,察觉自己的衣袖被身边的人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