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一点点头,但她没离开,就站在原地看着袁卿非收拾。而后,她看到袁卿非把她衣柜里的衣服、书架上的书、桌子上的杯子,全都打了包,一一装好。唐念一讶然,她忍不住开口问:“你要把……姐姐的东西都带走吗?”
袁卿非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而后,他轻声道:“嗯,你姐姐回来的时候,我再把这些东西归还给她。”
唐念一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来了,袁卿非他,也是知道的。
过了会儿,袁卿非开口:“你放心,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想回来看看都可以。”
唐念一虽疑惑袁卿非突然说这话,但还是点点头。
晚上,唐念一没有跟着袁卿非回袁卿非市区的房子,而是在唐念一的家里睡下,唐念一睡唐识的房间,袁卿非睡客厅的沙发。
躺在唐识床上的唐念一辗转反侧,这一刻,她无比的想念唐南儒,那个总是打击她却又宠她爱她,从不打骂她的爸爸。她想念乔迦,那个不久前她还很想逃避,甚至隐隐有些恨意的却总是想方设法做好吃的给她吃的妈妈。她想念唐识,那个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总爱粘着她的可爱懂事的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唐念一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又醒了,被一阵尿意憋醒的,她起身下床,推开卧室的门,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唐念一发现沙发上并没有人,疑惑之际,唐念一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声音是从她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唐念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开虚掩的卧室的门,而后,她借着从窗户那射进来的月光,看到关着灯的卧室里,袁卿非坐在床上,头埋在她的枕头里,发出哽咽而压抑的抽泣声。
黑暗中,那压抑到极点的抽泣声很轻,但唐念一却能感觉到袁卿非的不可抑制的巨大的悲痛和哀伤。
唐念一愣在了当地。
她认识袁卿非四年了,印象里,袁卿非永远是意气风发、坚不可摧的,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到他,也没有什么能打击到他。就连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哭的差点晕死过去,他也是十分的冷漠和决绝,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她。
唐念一喜欢袁卿非,就算在知道那件事之后,就算她和他已经分手了,她也还是喜欢他,并且这种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剧增。因为太喜欢,所以现在看到袁卿非伤心难过的时候,唐念一觉得心仿佛被一把利刃刺穿,每个毛孔都凉到刺骨,疼到几乎窒息。
山洪来的那一刻,也不过如此了。
唐念一轻轻的走过去,爬上床,将小小的手放在袁卿非的头发上,像以前很多次那样。袁卿非的头发又黑又粗,但摸上去却出乎意料的柔软,手感很好。
袁卿非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看着唐念一,因为房间里很暗,唐念一看不到袁卿非脸上的表情。良久,她听到袁卿非用沙哑的声音说:“如果知道那天是最后一次见到她,我绝对不会不理她……”
唐念一再也忍不住,泪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这一刻,她有一种冲动,想告诉袁卿非,她就是唐念一,她还活着。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口。
告诉袁卿非又能怎么样呢?告诉袁卿非就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吗?更何况,现在唐南儒和乔迦生死未明,她又有什么资格占用着唐识的身体和袁卿非在一起?!
她和袁卿非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或者说,她和袁卿非的开始,本就是个错误!
最后,唐念一说:“姐姐只是失踪了,她会回来的!”
袁卿非没说话,时间有那么几秒钟,都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儿,袁卿非再次将头埋在枕头里,发出长长的呜咽声。
唐念一想做点什么让袁卿非不要那么伤心,但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除了默默流泪。她刚才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袁卿非能忘了她,然后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唐念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中,她贴着一个温暖又熟悉的胸膛,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情窦初开、肆意张扬的时候。
唐念一第一次遇见袁卿非,是在2013年的秋天,五中的男生厕所内。
那一年,她14岁,刚上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