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飞轻蔑一笑,白音策绷着的脸突然也笑了,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刚回城,什么都还不知道。你们东齐若真是不把我们这些番邦小族放在眼里,为何你们那个陛下还要送了永宁公主嫁入北戎?”
“什么?”赵鸣飞闻言眉头紧锁,刚才的傲气全然不见了。北戎王子都已娶妻,只有北戎王丧妻多年,公主自然是嫁过去为王后。那北戎的大王已年过半百,竟还要赔上东齐正值妙龄的公主。为何不是北戎送人入京?这婚事实在让人面上无光,心里不爽,赵鸣飞一向受不得半点儿屈辱,此时却被白音策问得答不上话来。
白音策继续道:“北戎那边为了表示对公主的重视,联络了几个部落和我们西川的王子们同去京城迎公主,我五哥半个月前就动身了,估计这两天就到青城了。赵鸣飞你等着护送公主入北地吧,到时候昙溪边上十里彩棚十里酒,咱们再比试酒力如何?”
赵鸣飞和云槿皆不知此事,两人疑窦重重。东齐只有嫡公主玉玳封号欢宁公主,从未听过永宁公主。
难道是玉娴?
二人回城就看到城中在忙着披红挂彩,说是迎亲队伍三日后到达青城。赵千霖命赵鸣飞出城九十里迎亲,并护送公主入北地。他接了军令就回来安慰云槿,倒是忘了问那永宁公主是谁,但他心里清楚必是三公主无疑了。
云槿忧心忡忡,饭菜一点儿没动,赵鸣飞劝慰道:“云儿,各有姻缘,何必如此忧神?”
云槿哽咽道:“玉娴……她才十五岁,身子又弱,到了北地可如何是好?”她知玉娴心系秦暄明而不得,如今又要去北地和亲,云槿心中万般难受,心疼、不舍,还有歉意和自责,她觉得玉娴代她受罪了,哪里还吃得下饭?瑞瑞在她脚边打圈蹭着,她也笑不出来。
“此事都怪姓秦的自作聪明,如今签了盟约却又要赔上公主,换做我,直接打过去,教他们不敢不听话!”
云槿闻言惊然。她心疼玉娴过甚,竟没考虑到和亲的重要。东齐和北戎互相攻伐多年,双方百姓皆苦不堪言。如今双方不再刀剑相向,化干戈为玉帛再好不过,只是委屈了和亲公主。
赵鸣飞行事皆以武力服人,他自是神勇过人,但不知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像他独闯西川王帐,收服西川那样简单。
赵鸣飞见她凝眉不语,又道:“你放心,等我护送三公主入北地时想办法震慑北戎那帮人,教他们必不敢轻慢她就是了!”云槿叹道:“不可!你若得罪了他们,便是害了玉娴。”
赵鸣飞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
永宁公主的车队入城时,云槿看到送亲使者是叶陵,泪水夺眶而出。东齐有兄长送嫁的婚俗,她大婚时太子也曾送她入秦府,叶陵是玉娴表兄,他送玉娴入北地正合适。
因着青城最华贵的别院给了云槿,公主的车队就暂停在了连着别院的积玉堂。
公主身穿华服,头上有红纱蒙着,云槿瞧她身形走姿不太像是玉娴。再一看,和公主携手走着的竟是朱小姐。
都江到青城都是小路,公主的车驾应该是从柴郡过来的,知府大人必要接待,公主和朱若投缘携了她一起,也并不稀奇。
皇上重视北戎,护送公主的都是京城世家子弟中最拔尖的,迎亲的又都是各个部落的王子和贵公子,堂上人人服饰华丽,光彩照人。但云槿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暄明,他一身蓝衣,玉树临风,颇有超尘脱俗的意味。
他看到了云槿,趁人不注意闪进了后堂。云槿见他过来,心中大喜,还未跑到他跟前,突然有人跟了进来,忙躲在柱子后面。
来人对秦暄明附耳几句,秦暄明皱眉,作势离去。云槿顾不得许多了,上前扯住他的袖口,抱有一丝侥幸问道:“暄明,真的是玉娴吗?”
秦暄明见她神色凄然,眼睛红红的,忙道:“不是,是尚书李大人的女儿,因得皇后赏识认为义女,皇上册封永宁公主。”
云槿稍稍缓心,秦暄明道:“皇上顾念叶家,必会善待三公主,你尽可放心。云儿你一切都还好吧,等送公主出城我便回来找你。”
云槿点了点头,秦暄明笑了笑道:“我要先过去啦。”
云槿一怔,忙松了他的衣袖。
迎亲队伍并没有在青城过夜,宴会结束后连夜送公主入北地。
赵鸣飞见秦暄明也来了青城,不乐意去北戎了,又说要带云槿一起,气得赵千霖抽了他几鞭子,找了几个力气大的把他推出了城。
(十)不识云君
秦暄明是钦使,赵千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他了。他才是云槿的夫君,但若把他也安排在别院,赵鸣飞回来还不把城拆了。幸而秦暄明主动请求住在积玉堂,才免了一场担忧。
云槿见秦暄明来,心中欢喜。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似乎比和鸣飞在一起还开心。
宴会已散,积玉堂静了下来,前厅都是忙着清场的下人,云槿没有惊动旁人径直穿过长廊进了后院。院里灯火通明,云槿听到秦暄明的声音,“不用了,都撤了吧。”
“已备下热水,公子可要沐浴吗?”
“都下去吧,我自己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