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位阿姊?刘贞?”寇央问道:“殿下让刘馥认刘贞做什么?弄个村妇进府,用得着还编个出身不成?”
张耆见寇央终于露出沉思的表情,心道有戏----那刘馥的小儿子已经进府,还备受大王青眼,他位置岂不是危险?
“若是如秦姬、吴娃一般自是不需要出身。”张耆道。
寇央面沉似水,盯了张耆一眼:“你既晓得,为何不阻止殿下?”
张耆缩了缩身体:“我这出身、这职位,哪里能在殿下面前说三道四?可你是编修,本就有纠责殿下品行的指责,你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刘贞好容易找了辆车,付了银钱去郑婉娘家借宿一宿,天已经黑了,城门早就关了。而刘圻、方婶娘那里自是说开,也不能去了。
郑婉娘只当她是来看龙舟而与家人走散,这也常见,便没有多心,还笑问她堂弟的情况。
刘贞顾左右而言他,支吾过去了。
早上谢绝了郑婉娘的派车,她心里压着事,幽魂似地出城,回家。
一会想昨日宴上的种种,一会想刘府尹、刘圻一家的谎言与陈氏的失望,一会又想赵休……
这么晃荡着,到了每次送赵休回城时的三岔路口,竟发现有个人牵着马站着。
她一揉眼睛,认得,是赵休身边的青年官人,叫寇央的。
看到寇央,便想到王娘子。可惜念头太多,刘贞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料来寇央与她一不熟悉,二他之前的表现来说,也并不似张耆般看重她,便想点个头就走。
哪知这寇央是专程来找她的。
“你现在不能回家。”寇央道:“昨夜你一夜未归,殿下全城地找你。如今你得跟我走。”
刘贞听说赵休找了她一宿,自是心头一热,点头道:“我该留个信,说我先走的。我这便进城,报个平安。”
“不是报平安。”寇央道:“蜀地、临江,你选一个。你和你一家都得走。”
“什么?”刘贞惊怒:“你什么意思?”
寇央右手虚按,平复刘贞的情绪:“我知道你与我家殿下是生死之交,过人情谊。我只问你,可知开封府尹一职是何意么?为何刘馥做了这么多年都是权开封府尹么?”
作者有话要说: 照例感谢慷慨的rr~小娘子、小牛小娘子!
☆、酷夏蝉噪
开封府尹,是个大官。
虽然韩王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可是多一个官职又说明什么呢?
刘贞迷茫地看向寇央。
寇央了然道:“官家登基前便是开封府尹。如此你明白了么?”
“你是说,你是说……”刘贞的心内波涛汹涌,如黄河的潮水激荡着四肢百骸,“三郎会是……”她说不出话来。
寇央点头。
“殿下的王妃,可以是大家闺秀,也可以是豪强巾帼,但绝不会是你。”
刘贞艰涩地说:“我并没有,并没有这样想过。”
她眨眨眼,想让酸涩的眼睛舒服一点:“我没想过,没想过……”那么多,她只想见到赵三郎而已,只想和他一起而已。什么王妃、什么圣人,离她是十万八千里……或者她只是故意地忘了赵三郎是韩王是有可能成为官家的。
“你的想法,并无所谓。可是现在殿下的想法令人害怕。”寇央缓和了语气:“刘小娘子,我年长你几岁,见的事也多些。坦白地跟你讲,年轻的王孙公子有些个红颜知己,很是常见,可是若真为了这些个红颜,拒了家里安排成了‘情痴’,日后没有不后悔的。”
他诚恳地说:“男儿总是着意封侯拜相、仕途经济,无论少年还是老翁。只是少年更信自己的能力而已。殿下年少英武,性情宽仁,又博学多才,是可见的明君。难道刘小娘子你真的忍心,殿下失国,群臣失君,百姓失父吗?若是楚王登机,必与契丹媾和,难道刘小娘子不想回河北了吗?!”
刘贞四肢百骸如同铅灌,可却有一股怒气喷薄而出:“寇编修何必用这国家大事恐吓我这个小娘?!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韩王。也不敢肖想什么王妃圣人的。可若是因为我,影响了殿下、群臣、百姓、江山的……我却是万万不信的!”
那样的祸国妖姬,都是些狐狸精变成的女人做的。刘贞想,她可是真的大活人,怎会这样呢?必是寇央瞎编,与曹国公主一般,看不上她,觉得她配不起赵三郎罢了。
寇央咄咄逼人道:“你不信,可是我信!刘馥信!员明大师信!官家也会信!”
刘贞好笑:“楚王殿下娶的王妃也只是个符家的旁支庶女,小官之女。对官家来说,与百姓之女差别并不大吧。为何韩王殿下就不可以呢?韩王殿下只依靠岳丈才能做官家吗?而刘府尹与公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耍弄我和殿下的吗?”
说罢,刘贞转身就往回城的路走。
寇央在她身后,高声道:“刘贞!韩王殿下的生母,便是小官之女。他没有母族帮衬,若是再没有妻族,便是官家传位给他,试问各地军门、朝堂诸公,谁人能服?百年以来,几人做官家,几人身首异处?刘贞,你是要害死赵休么?!”却是连韩王的名字都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