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心里有数了些,把公鸡车放进家门,便准备走。
李三娘追上来:“贞娘这又去哪?今天媒婆来了!阿钧呢?”
“我跟韩王府的这位娘子,出去下很快就回来。阿钧去甜水巷了,你快带妈妈去找他吧。”
“韩王府?”李三娘眼睛一亮,赶紧给那侍女行了个礼,心里一时生出不少少女的想法,“难怪娘子通身气派,伺候贵人的就是不一般!”
那侍女刚刚帮刘贞推车出了一身汗,此刻又被低贱之人尊重,反倒比来时更傲,要茶要水的。
刘贞待她喝了水还有要求时,催促去见涂国夫人,然后不等侍女,自顾走了。
涂国夫人早就已经等着了,见人好久不来,自然一见到刘贞就更加嫌恨。
“刘贞娘,你可知本夫人对你有何评价?”
刘贞摇头。
涂国夫人肥胖的身躯稳如泰山,耻笑一声:“不知廉耻。”
刘贞抬头,看她珠翠满身,是比同样年纪的陈氏要体面,细嫩得多。
“夫人是说我么?”刘贞道。
“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配上这个词么?”涂国夫人靠着桌几,面露不耐之色。
刘贞四下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见配殿站着的侍女都大气不敢出,便也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夫人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先头官家赏赐我救韩王殿下舆驾的时候,还曾夸我贞德无双呢。”
“你,”涂国夫人一噎,这粗妇并不是木讷的,分明有村人身上的刁性。
涂国夫人这才改变之前当她蠢阴的印象,变成了刁阴。
再开口时换了语气:“既然是官家金口所言,必定是误会了。老婆年岁大了,两眼昏花,多少瞧人有些不真亮。”
刘贞看着她满头乌黑的发髻,一脸恭敬地听。
“虽眼不明,但我心里头却清楚明白得紧。你就是个死心眼。”涂国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作态。
“平民家娘子,从来都是那无根的萍。池塘里头呆着好好的,哪里能往大江大海里去?一个浪打过来就没了。”
刘贞见过人变脸,但是这么自然又快的,还是第一次见,她不吭声,还等着下文。
涂国夫人见了,更加语重心长:“上次端午宴的事,你受委屈了吧。若你还一心痴心妄想,那往后的委屈可是更苦更多。”
刘贞这才微微露出动容的神情:“敢问夫人,我只能离开殿下了?”
涂国夫人一脸遗憾失望惋惜……一系列表情:“说你死心眼,还真是死心眼!你走了就万事皆休了?莫说殿下心里不痛快,找你麻烦的人就不找了么?上次你阿弟的事不会再发生吗?”
“夫人是知晓我阿弟的事,是哪位贵人赐下的刑罚?”刘贞只知道因为自家与韩王的事为人反对,却不知是谁下的手。
涂国夫人笑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阿弟的主官姓潘,是潘美的族人。官家为潘节度的过世,绰朝了两日。这是何等恩宠?”
“潘节度?”刘贞有点震惊和不可思议,他那样的大人物,而且当时还病入膏肓,怎可能对刘钧这样的小兵在意?
“我并非哄你。”涂国夫人看出刘贞的不信,“潘节度膝下尚有yòu_nǚ待字闺中。”
刘贞并不太信,也不想往深了去想赵休的婚事,她只躲避着这些想法,然后痛恨贵人们肆意操控她的婚事而已。当年肖秀慧的父亲如此,现在赵休的亲人属下也如此!可刘贞再多的不平,因为着赵三郎的坚持,分外柔软,哪怕是决定放他高飞,也没有遗憾了。
“夫人知道我是死心眼,还请夫人为我指条明路吧。”
涂国夫人终于露出会心的笑意,她先发怒,再语重心长,再恐吓,再漏点秘辛,果然收服了这小娘:“路只有一条,青云之路。”
涂国夫人盯着刘贞粗糙的手和平和的眉眼道:“我是殿下乳母,着实见不得殿下难过。若你能相伴左右,我心里也是感激的。少年郎君的情爱最是真诚热烈,你得了殿下的宠,便是名分上差些,也不过是面子。只消生育得力,便是地位超然。我可以帮你,挣得一侍妾之位,只期你苟富贵无相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慷慨的rr~小娘子
今天刚到桂林,好累。先写这么多吧。
☆、莒国夫人
刘贞对涂国夫人行了一礼,“民女谢夫人美意。只是民女这里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有位不知名的贵人,要求民女嫁人。敢问夫人,可知这位贵人又是何人?民女究竟要不要听她的?”
涂国夫人语一塞,她心里约莫估计的到的贵人,只有员明大师----韩王亲姊了。
这样一来,涂国夫人语气又转了:“既然有贵人给你指路,你还磨蹭什么?可是愁无媒人上门?还是愁无嫁妆?”说到这里,又担心刘贞借机讨要财物,涂国夫人连忙道:“官家可赐了你不少财物,够养活你一家还有你夫君一家了。再图富贵,可就贪得无厌了。”
刘贞面容温和,躬身道:“不敢。”
待刘贞退下后,涂国夫人对陪同刘贞一起来的侍女道:“还当她能进府,分了那潘八娘的势,却是贱人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