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湛这才情绪回转,温柔道:“还是娘子时时为为夫考虑。为夫在此谢过了~~”还夸张地向肖秀慧行了个礼。
惹得肖秀慧一阵娇羞:“官人知道我的心就好。”又道:“那刘贞竟然毫发无损地活着回来了,本想着把她接过来,全了夫君的节义。不想那三殿下却是对她信赖非常,口称她为‘阿姊’。也不知那曹国公主知不知道多了个庶人‘姊妹’。”
吕湛皱了皱眉,“阿贞是个纯人。三殿下自然信赖。只没想到如此亲近。”
肖秀慧想说你亦是信刘贞多过别人吧?但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转而一想,纯人不过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台阶,因为他们不会用鬼蜮伎俩,让你防不胜防。
“如今战事狼藉,虽有潘帅大败,以致杨业战死在前,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我位卑言轻,总要防着上官拿我背锅才是。”吕湛道,“此刻莫要节外生枝。那刘贞暂时随她去吧。”
肖秀慧温顺道:“为妻晓得。我自是以夫君为主。比方,为妻虽和符家有亲,也没有拦着夫君投靠三大王。毕竟咱家弃城之罪,楚王也护不住。”那符家的皇后,生的二皇子(楚王),此次也跟着官家出征,不久才冒充三大王赵休的名,逃了回来。
吕湛笑笑,觉得这肖秀慧虽妒悍,却还是很合心意的,决定给她一点甜头:“也忙了许久。我随你去看看牛儿吧。”
一夜夫妻和顺、父子融融,吕湛一早起来派人去接刘贞的家人,还把环环收拾一番赐了不少“嫁妆”一起送给了高君宝。这才去给三大王汇报请示,然后再处理军务。
刘家人在水师里过的叫度日如年,那刘贞先是“欺骗”官人不说,又晚上拐带了一名军汉,非常有细作的嫌疑。
辛亏全是老弱,李舅母还早产个女婴,打消了一部分怀疑。否则那承局定要好好审问的。
就是这样,刘家人在水师那也算是十分敏感。若不是担忧刘贞可能找回来,他们早跟着“盲流”进城找活干了。
就在陈氏摆了个素鸭摊给集市上添了份人气的时候,接到了军营的通知。
刘家人自是非常高兴地,收拾妥当,跟着来了吕湛的营盘。
“阿姊!”刘钧高叫一声,松开陈大娘的手,跳着高奔了过来,抱住刘贞:“我就知道你一定好好的!你可是刘贞!到哪都能活!”
陈氏拍了刘钧一巴掌,啐道:“什么话?什么到哪都能活?!贞娘哪都不去,就跟我在一块!去临江!”然后一拉刘贞,眼圈全红了。
刘贞叫了一声“妈妈”,也抱住了她,一手抱住却是明显发现这两天陈氏瘦的厉害,离开凌阳的时候陈氏的头发明明没那么花。不知道是心疼妈妈,还是感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若是回不来的脑洞,令她很是后怕和伤感,“妈妈,贞娘再不离开你了。”
接着李舅母和陈大娘也扑上来,喊着刘贞的名字,一家子历经苦难,路上不断地失去亲人,终于在南朝骨肉团聚,很是令军营的人感慨。
吕湛这一营兵,并非都是南朝兵,自他占了凌阳也招揽了不少他的北人乡亲,插了进去。此刻
乡音犹在,乡亲犹在,而故土却不知何处能回的情感,令军营里的气氛在刘家人来了之后很是低迷。
不过本来就是败军,灰头土脸地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方,前途未知,气氛本就不好。再者吕湛自家前程都没数,哪里想着什么打仗和士气?见三大王的事办好了,就拔营启程,直奔京城。
到河东的时候,交卸了兵丁,吕湛自是高头大马亲自护送三大王回京。
越往南,人烟越是稠密,民风越是温和,连刮在脸上的风都柔了不少。
刘家人自是不惯学那肖秀慧乘小轿走路,而是雇了个没顶的大车,一家人热热闹闹坐一块,看风景说话,好不惬意。
虽说面对三大王,除了刘贞,刘家人都是尴尬和惧怕,但是三大王倒也没有任何特别,对他们和对一般仆妇并无不同,这才让陈氏他们舒了口气。
但就这样,刘家人还是担心,秋后算账,万一哪天三大王心情不好,想捻他们一捻可如何是好?
阿陈瞅准了个三大王上车的机会,组织了刘家人一起给三大王行了个大礼,磕头磕的梆梆响。倒把赵休吓了一跳,继而又是好些好笑:“陈妈妈为何如此谦卑?”
陈氏陪着小心讨笑道:“奴等心里有愧,又惧大王威仪。”
赵休笑:“你倒是实诚。”收敛了笑意道:“寡人确是恨不得治你们的罪,可是阿姊待我以诚以真。寡人不能让阿姊伤心,便放过你们。而后,莫再做如此可笑、不合礼数之事了。”这刘家人还读过书,却行的什么礼?乱七八糟!北人素来为南人以“侉”避之。阿姊一直倾慕南方风物,莫要到时遭人笑、骗才好。赵休乱糟糟地想。
见三大王没有怪罪,刘家人自是喜悦得很,陈大娘还冲着赵休傻乐。
赵休看着眼疼,拉下车窗帘,眼前还满是刘家人的笑脸。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看到刘家人一起笑的那么开心……继而又是想到北地逃难的路上,一路所遇所见……赵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照拂更多的人,让那些南逃的人都能够做一个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