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高兴起来,这御赐的房舍比在凌阳城的房子可大了不少:“这是有十一间房了!”然后又兴奋道:“方才我去看田地了,统共三十亩,都是好田,租出去种麦子可尽够吃了!”
陆永惊讶道:“贞娘,咱家不自己种一些么?全租出去?”
刘贞摆摆手:“我家一没有劳力,而都没种过田。如何自己种?”
刘钧劈完了柴,一擦汗,就等李舅母做饭了。听见刘贞陆永说话,也过来凑热闹:“咱家原本是摆摊的,我妈妈还会宰牛杀羊。种田嘛就没人会了。阿永你会种田?”
陆永点头:“我会种麦子。但是我今早过来得时候,看咱家的地有好些水田。又找了当地人打听,说这水田种的是稻子,分外金贵。”
“水田?稻子?”刘贞惊讶道:“我以为是水淤过的田呢。原来是故意放水的。那稻子是什么?”
刘钧也好奇了:“如何金贵?那水田岂不是很贵?”
陆永摇摇头:“不知道。还得找人问问。咱们都没种过稻子,可不能随意租给人。免得暴殄天物。”
太阳西斜,吃晚食的时候,陈氏喝了酒,醉醺醺地笑:“咱家有钱了!”
众人跟着笑,官家赐了足足一千贯。就算是京城的破天物价,也足够他们坐吃一辈子了!
笑闹了一阵,刘钧想起水田来:“咱家好些水田呢。要不要雇人来种稻子?”
陈氏和李舅母没听说过水田和稻子,又被刘家姐弟二人鹦鹉学舌地,科普了一番。
“既然阿永会种地,那阿永你就随便种。种不了的租给人家。”陈氏大着舌头,“也别跟我提什么租金不租金,既然叫我一声干娘,你收了麦子就给家里三成便好。”
陆永暗自叫苦,他连普通力气活都不习惯干,哪里愿意种田?
“干娘,我是会种地,可也没干过多少农活。”他苦着脸,“以往多是农忙时候,才跟着父辈们下地。我,我是读书人。”
刘钧憋不住笑了,声音活像放屁。
李舅母好容易生下来的早产儿,叫陈二娘,没听过批声,一下子被吓哭了。
倒引得刘钧哈哈大笑,陆永更加尴尬。
李舅母自是抱着二娘,去二进院里的厢房休息,也不便留下掺和刘家的事。
刘贞见刘钧笑得开心,忍住戳他:“阿钧也是读书人。既然你们都读书,干脆也送你们去个什么书院。日后考个功名,让我和妈妈凤冠霞帔,如何?”
“哎呦我的娘哎!”刘钧苦着脸刚要诉苦,就被陈氏打了一巴掌:“叫谁娘呢?!”
刘钧欲哭无泪:“我倒是想读,可是这南朝人读书厉害的紧。阿贞你也上过街,那街上挂了多少招牌?得多少人认得字,才能排那么多的招牌出来?我都这把年纪了,连四书都没读过,顶多一辈子读到头,就是个岑夫子!还不如继续卖素鸭。”刘钧的语气里多少有些看不上凌阳城的岑夫子。岑夫子此人阿谀奉承,好收学生礼物,学问也就只能教教毛诗之类的蒙学。
陆永却是眼前一亮:“既然咱家已经是有产之家了,如何还能做小商小贩之事?”一拍刘钧的肩膀,“即便咱们学问不深,但也读了几年书。便在这京郊乡村,开馆做个先生,也是不错。”
刘钧虽说不耻岑夫子为人,但是凌阳城里人多少对岑夫子还是很敬重的。若是真能做个京郊岑夫子,想来也是很妙!
“阿永说的对!”刘钧高兴地站起身来,“我以后就是刘夫子了!”
刘贞目瞪口呆:“阿永我不知道,可就你刘钧的学识也能做夫子培育子弟?!况且你二人都嘴上没毛,如何做得来夫子?”
陈氏打着酒嗝,突然一挥手,豪气道:“阿永愿意做馆便做馆。阿钧,你跟妈妈学宰牛!”
“什么?!”刘钧接受不了:“我可是读书人!”
陈氏大声道:“你翁翁、大舅没了。这陈家的手艺,我不传给你,传给谁啊!”
刘钧语塞,看着一旁临花照水的陆永(陆永还真坐在小池塘旁边),是个人人行礼问好的先生,而他刘钧明明满腹经纶,却因为传承,要去那庖厨做那满是血腥和蚊蝇的屠夫!
“传给她!”刘钧一把拉过刘贞,往陈氏面前怼,然后撒丫子跑了。
“这破小子!”陈氏也不追,笑眯眯地看向刘贞:“贞娘你跟妈妈学吧。这陈家没人了,可手艺得传下去。”
刘贞小声道:“妈妈,这不还有大娘和二娘呢么?”说完也跑了。
陆永也要跑,可是被陈氏一把揪住:“大娘,你可愿随我学屠牛宰羊的手艺?”
刘贞听着陆永的嚎叫“干娘,我不是大娘啊----”,一路哈哈大笑地跑了出来。
院子里没了刘钧的影子,想来必是去外面摸青蛙去了。
中午听见青蛙叫唤,刘贞和刘钧就馋的不得了。
刘贞这么一想,看看天,见火烧云烧红了整个西天,放下心来,关好大门,也撸起衣袖和裤腿,就出门。
一出门,却猛地看到了一人一马,从不远处的官道上,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