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王爷的意思,但他不便来,我就替他转达了。”
“好,王妃请讲。”
“世子大婚以来多日无音讯,此事,世子妃可还在见气?”
苏棠目光微垂,陷入沉默中,她听王妃说“替王爷转达”,便隐隐猜到这事和方重衣有关,毕竟王爷和他是过命的交情。
“算不上生气,只是有些耿耿于怀……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句交代也没有,我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若是受了伤,更应该告诉我啊,他究竟有没有当我是妻子?”
沈宁欢叹气:“这个真的不怪世子,以他当时的状况,怕是没人敢告诉世子妃的。”
话说得尽量平和了,饶是如此,苏棠仍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什么?”
“当夜的确来了歹人,世子担心他伤了你,便孤身犯险把人引走。”
苏棠怔然,急忙问:“是很厉害的刺客吗?”
沈宁欢回想王爷的话,转述道:“外家功夫很一般,但神出鬼没,行事诡奇……王爷的人赶去事发竹林时,发现到处都是血迹,世子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苏棠低头不言,指尖一阵阵发冷。
“王爷一开始十分不解,依世子的身手对付这人不过是手到擒来,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但……大夫来诊治后却发现伤口的位置十分微妙,偏离心口一寸半,正中肺脉,短期内呼吸困难,无法动弹半分。”
苏棠想起当时在袁老爷寿宴,他下手也是这般精准,脱口而出问:“难道都是他自己干的?”
“是。”沈宁欢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也离奇,王爷特意写了封信,让我转交你。”
苏棠知道王爷不愿沈宁欢费心劳神,点了点头,把信接过来细看。
信的大意便是推测当时的来龙去脉:
大家都不解世子为何对自己下手,王爷那边却偶然得到些消息。世子有一个叫司越的手下,那人出卖过主上,而后全家都无故身亡,本以为是刺客过河拆桥灭了门,但世子认为事有蹊跷,曾私下让心腹去探查过。后来才得知,司越竟亲手杀了他的妻女并自缢而亡。司越原本是忠心耿耿的手下,全因被一种幻药控制才出卖了情报,又在全然不知情的状况下杀了妻女,事后痛苦难当,便自我了断。
世子在养伤期间神思极不稳定,高烧多日,说了许多疯话,有精通毒理的大夫说,这定然是被什么药物影响过神智。王爷便推测,大抵是和司越有过相似的遭遇。只不过世子早有防范,中毒不深,再加上心性果决坚忍,必定是怕伤了身边人,便先一步对自己下手……也是因此,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最后,信上特意说明了一句,那段时间世子一直处于半昏迷,喃喃有词,痛苦至极,大抵是陷在某种残忍的幻觉中,他们知道苏姑娘是世子心尖上的人,担心他心绪不稳,思量再三,还是打算等情况转好再行告知。只是他病情尚未稳定……就趁大家不注意跑回侯府找人了。
苏棠看到最后,几乎将信纸捏皱,想到他现在还好好在拂冬苑等自己,又陡然松开手,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
最后,苏棠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唐音和沈宁欢送走,一个人失魂落魄离开疏缘阁。
她第一时间回到了之前分别的地方,但房间四处都是空荡荡的,方重衣不在,问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环顾周围,书桌上的画少了一幅,是自己前几天刚完成的,大约是被他拿走了。
离开拂冬苑,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又不知不觉来到方重衣的庭院,同样是冷冷清清,客厅无人,书房也无人。
书桌上有几本琴谱,几张宣纸,旁边摆了些零星的颜料,苏棠发现是自己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偷偷顺来的。宣纸上是七横八竖的线条,明黄色,群青色,两两画在一起对比,似乎在试探这些颜色的区别。
苏棠忽然想起以往在他身边做侍女的日子,白日里每到这个时辰,若他无事,多半是会留在书房里,有时候不知为何会把她也喊进来,但又不吩咐要做什么事,只是自己看书看谱子,把人晾在一边。
那时候的她总是心怀怨恨,值夜就够磨人了,白天还要扰她清静。
她把宣纸叠好,头枕双臂趴在上面。默默地想那人等会儿一定会回来。
第73章 月亮糖
暖炉静静飘着青烟, 书房内清寂异常, 她揣着这个模糊而坚定的念头昏昏沉沉睡着了。
“棠棠。”
混沌的意识里, 她隐约听到温厚嗓音轻唤自己的名字,方重衣的身影若即若离,仿佛在狂风暴雨里飘摇, 又像要跌进深渊里,苏棠害怕极了, 不顾一切扑上去, 想要抓住他的手。
手上拽到了柔软的衣料, 苏棠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地,从混乱的梦中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 看到的便是隽朗如画的眉目,漆黑而深凝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她,片刻不移。苏棠第一次没有移开视线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