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是顽劣不堪。可这小丫头一来差距不就出来了?安安静静地在酒馆里坐了一天,看了书写了字喝了酒画了画,什么都不问就走了。
就这坐功,不一般啊。
不对,坐了一天也不是啥本事,现在的高中生谁不是从早上七点坐到晚上十一点,回到家还要继续坐。
重点是,她坐了整整一天,几乎没戳手机。
妈耶,放眼整个中国,低头族盛行如斯,这绝对是本事啊啊啊。
就算他心里很喜欢这个未曾谋面的妹妹,也止不住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自己的外祖父家,却和别人家的外孙更合拍。
“怎么这样啊……”
晏若愚从思绪中飘回来,那小伙子是知道些什么的,还知道的不少。整整一个下午,他不止一次把目光停留在戒指上愣神。而每次转过目光的时候都会轻轻叹口气。
但他不是晏若愚要找的人。他的眼神里写着对这件事的无可奈何。而且,年龄对得上,对不上的是气质。
故人居是打着“小酒馆”招牌的甜品店,或者说奶茶店。鸡尾酒也提供,菜单上还有正餐可选。商业气息特别强烈。
而这个人,浑身上下透出的都是书卷气,服务态度不卑不亢,哪怕手下调着酒都还是那个“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的眼神。即使因为看到那枚戒指而陷入沉思,也没有一丝焦躁不安之色。
那是深入骨髓的修养。成长在古典氛围浓郁的家庭里才能养出来的性子。
她要找的那个哥哥,应该是性子吊儿郎当聪明灵气还从小就是不让人省心的那种。上学时拈花惹草招蜂引蝶,拿着把吉他满世界招摇,一高兴出去打一架也不是什么大事才是正常情况。
相差太远了。
把故人居改成这样,倒像是那个哥哥能做出来的事。
晏若愚换了话题,“一会儿你睡哪啊,大晚上的就别开车回去了。”
“我车上也不是不能睡,你别管。”舅舅取出根儿烟噙着,也没点,“你明天还去市里?”
“去啊,反正一天就一节专业课,去先混个眼熟。看看他们什么态度,我爸虽说拿不准人家认不认,毕竟是血脉,至少把血缘关系弄清楚。”
“你这样往市里跑,会不会耽误学业?”俄语还挺难,这丫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他觉得不踏实。
“单词我假期就背完了。语法是有点麻烦,我刷题吧,跟英语一样,入了门儿就万事大吉了。”
“你看着办,要是不想学就算了呗,混个文凭,”舅舅一脸满不在乎地激她,“反正我们三小姐是有家当的,回来接手你爸的厂子我还落得清闲。”
“老人家,您可长点心吧,您外甥起早贪黑挑灯夜战学了这么多年,就为了上个大学。这好不容易进了大学门儿,您还给净出馊主意,啊?”晏若愚一个劲儿地乐,指了指自己, “您瞅瞅,您瞧瞧,您看看!您外甥一心向学,都瘦成这样儿了,要是在大学里吃喝玩乐荒废青春,那不浪费生命呢嘛!我索性六岁跟着斫琴,有手艺傍身有厂子养活,还上什么学啊,要什么劳什子文凭,花钱买一个省事儿。”说完非常认真地转过头,面对着舅舅翻了个十分专业的白眼。
“是是是,三小姐那是谁,巨佬啊,当代新青年,”舅舅也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回敬她,“有思想,有追求,有觉悟!才不屑于花钱买文凭这等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事,一心向学,你看看这小身板儿,啊?都瘦的皮包骨头了,一看就是被自己亲爹亲舅舅虐待的。对吧。舅舅才不委屈呢。”
前方红灯,舅舅刹车后转过来,非常非常认真的、缓慢的、专业的对着自家外甥也翻了个白眼。
“……”舅舅你这么老不正经真的不好。
当然,要是屈非臣知道他说“稳重”的小姑娘正在目无尊长、没大没小并且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大概也会觉得姑娘你这么小不正经真的不好。
乐了一会儿,舅舅拿出打火机,“申请一下,我老人家抽个烟不打紧吧。”
“叼了一路了,我还以为您能再扛会儿。”晏若愚非常公正,“今晚最后一根,不能通融了。”
“你跟你爸学的这什么文邹邹的说话方式,”舅舅“诶”了一声,又有点头疼,“你从小就孤零零的,你爸怕续娶让你受罪,所以也一直没给你添个弟弟妹妹……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他一走,烂摊子都扔给你,结果耽误你出去了。”
某大当然是好学校。可是晏若愚成绩比某大录取线高几十分,学校招牌基本是理科院系,晏若愚一个文科生报不了。文科的优势专业她又不喜欢——留在省内上大学这个选择着实有些亏。
这孩子就是拗。他原本想着,让晏若愚该报什么学校报什么,帮晏桓找人这种事情他来办。奈何三小姐主意正的很,一意孤行非要自己来。当舅舅的还能怎么办?
又叹了口气。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摊手。眨眼。
“又叹气,我跟您说,就您这叹气频率,一准儿老的快。看看一脑门儿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