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对敞开大门车通南北的厂区接受无能——感觉特别的不安全。
其实一进厂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很长的台阶,也就一米宽,却足有五六十级。上去才能看到建好还不足二十年的楼房,不高却林立,一栋又一栋,一栋接着一栋,一栋还有一栋。
晏若愚的目光又飘远了。
☆、Вocьn
这种大型厂矿,最风光的时候也有几千住户,还自带医院学校公园健身器材,光喷泉就有两座,更不用说公园里的假山鱼塘……晏若愚还能记得小时候,鱼塘边那几艘小船还没有半截儿埋在土里,白涅抱她上船坐好,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捞些蝌蚪。
鱼是不能抓的,钓鱼收费,抓鱼那是破坏规则。
鱼塘这边儿是公园山,是长亭,廊下刻着红楼水浒,隐没在山间的石阶路引向各式各样的亭子,最偏的那个建的相对凶险,斜伸出去,旁边就是那栋最早分给领导们的楼,一楼自带院子,楼前是厂里的自行车棚,棚外还搁着下棋的摊场。
而鱼塘那边儿,以前是树林,不大的一片,但也没人敢进去,树林外连着芦苇荡,芦苇外则是一栋孤零零的楼。
那楼早些年是单身楼,晏若愚一岁前还在那儿落过户,后来废弃了,厂里把单身楼大门封住,一楼正面的窗户也用砖堵了。窗户不高,小孩子一来就从背面翻进去,听说不知道哪家的屋子里放着一副狗的骷髅骨,一来二去就传成了“鬼楼”,二十一世纪初在白银长大的孩子大概都略有耳闻。
不过现在嘛,又是一条大马路横穿而过,原来的树林只留了一小半,这条新建的大马路能看得到鱼塘的边儿。
更遑论什么“鬼楼”,什么芦苇荡,早没个影了。
晏若愚高中三年太忙,鲜少过来,高中一毕业就发现这厂倒闭以后变化忒多,现在正绞尽脑汁回忆,想给常望宇和安令惟描述一下原貌。
鬼楼挨着澡堂,澡堂挨着医院医院挨着招待所,招待所挨着……挨着另一道门。
那道门并不是出厂的门,而是将生活区与工作区隔开的门。厂职工每天走十来分钟的路,把自己两三岁的孩子顺路塞进幼儿园,然后把自己塞进工作区。
“厂子倒闭以后,工作区的楼全推平,开始搞房地产,这几年下来地基都差不多打好了。现在能看到的那个是售楼中心,”晏若愚指了指马路那边,“连带着我刚说的那些,医院鬼楼招待所芦苇荡,都推平了。还有这条路,这路修的时间长了。”
晏若愚笑着说,“我上高三的时候,有时候托懒,不想走就打车回来。厂门没拆,但是整整一年半都没开过,每天坐车从环城路绕一圈,从这条路进厂。”
常望宇感觉不对,“厂门不是拆了嘛。”
“我高考完厂门才拆掉,然后把那条路变成了马路,”晏若愚跟他解释,“就觉得修路可频繁了,两三年挖一次全城。我上初中那会儿,上面说要改暖改气,两栋楼之间都挖空架个竹板……”
安令惟看了看鱼塘,“鱼塘又没拆,为什么不注水啊?空着多难看!”
“不知道现在归谁管,”晏若愚也很无奈,“公园的旱冰场被拆了修路,现在广场舞都在这儿跳。”
常望宇本来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变化弄的有些戳心,听到这儿突然笑了,“物尽其用,不算浪费。”
他顿了顿,又实在没忍住,“这些变化都是多少年的事儿?”
“时间不长,”晏若愚说,“厂子倒闭七八年了,但这些变化也就三四年,我初中的时候都还是原样子。”
晏若愚其实一直不能释怀,她上高中以后的确是忙,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有时老晏的情况不乐观她还得往医院跑。老晏喜欢近郊那家医院的环境,所以晏若愚三年把白银城跑了个对穿,不知道多少次从厂公园擦边而过,却从来没顾得上进来看看。
三年一晃眼就过去了,等她发现厂门不通车,发现自己可以坐车从新修的马路进入厂区,已是物换星移。
而高考完的三个月假期,她又经历了丧父之痛,顾不上在意满城挖坑修路的现状——待回头,人事已非,满目的不熟悉。
“怎么样,”晏若愚指了指鱼塘,“不是旅途么,哲学上叫运动,通俗点儿叫变化,有思路了没。”
常望宇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所以你是给我灵感?”
“也不是,”晏若愚想了想,“觉得挺合适的。从高中政治必修四讲运动,时间的推移,空间的变化,格局的重置,都是旅途。”
“一首歌要出彩,其实与风格关系不大。你现在再看《不独独予》的成功就会觉得恍惚,因为无论词曲,与你现在的作品相比都显得稚嫩。”晏若愚分析,“旋律抓耳,填词引起了听者的共鸣,这就是成功的最直接原因。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我就是想找个切入点,让这些东西具象化。”
常望宇眼神蓦地一亮,他其实对新专辑的几首歌都很满意。
但只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