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果然,魏铭启觉得自己这几年大约是犯太岁,诸事不顺,一上朝折子如雪花纷飞,每一本都写满了谏言:中宫缺失,不利国本,还望皇上早日立后。
魏铭启气的牙痒痒,朱批都没有,一道道折子,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下了朝一瘸一拐的朝天合馆走,本想着上午心情郁结,兴许见了箫信就能好,谁知道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道鹅卵石搭起来的门槛,足足有半丈高,若是腿脚方便的人迈也就迈进去了,偏偏魏铭启这腿受了伤,倒是迈不进去,却一抬头正看见贺佑棋在院子里和幺儿聊的有说有笑。
九五之尊在门口气的牙根痒,里面的人一抬头,正看见一身龙袍的皇上站在门口,一看见箫信看他,马上做出一副我冤枉,我错哪了的表情。
箫信也不理他,背对着门口的贺佑棋偏偏什么也没看见,一脸无辜的问:“幺儿,你这门口搭这么高的门槛做什么?”
箫信一边喂着鹦鹉,一边眼睁睁盯着门口的人,两人眼神交汇,箫信也不闪躲,故意大声的说:“挡瘸子”。
贺佑棋顺着箫信的眼神朝身后看,刚一转身立刻看到一个霜打了的皇上,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刚想上前行礼,突然听见箫信手里喂的鹦鹉扯着脖子大喊一声:“大骗子”。
这大概就是那天喜公公说的,世子教给鹦鹉的新话。
真后悔把鹦鹉给了他……
淑才人贤惠,温昭仪才气过人,秀贵妃德仁,西域公主倾国倾城。如今边疆安定,国库丰盈,百姓富足,天下太平,所以这满朝文武的手终于伸到皇上的后宫来了,不是谏言的折子,就是哪位美人的画像,呼啦啦一片堆到皇帝面前,你一言我一语,仿若此时三刻便要定出个皇后来,魏铭启坐在高高的大殿正中,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微臣以为,秀贵妃德才兼备,温良恭俭,实属……”
“李大人,你娘家弟弟前几日私买战马,大理寺赏的杖刑可好了?”魏铭启眼神如一道剑光,仿若能听见刀枪相撞的声音。
李大人汗颜。
“老臣认为……”
“方大人,听说贵府在席城买了所大宅子,三十六院,九曲回廊,什么时候也带朕去看看?”
方大人立刻闭了嘴。
“皇上……”
“宁大人啊,听说贵家千金看上了翰林院的齐学士,前几日拉着皇嫂说媒呢,朕这赐婚的圣旨都拟好了,你看是颁还是不颁?”
陆大人一脸y-in转晴,立刻弯腰赔笑。
“皇……”
“退朝!”
众臣叩首,三呼万岁。
一脸的汗顺着脸颊往后颈趟,皇上油盐不进,青黄不接,十分棘手。
好在,朝堂之上还有个炙手可热的阵前候,刚一下朝,陆凌嘚嘚瑟瑟的迈着步子准备回府看他的子期美人,谁知道一出大殿,就被一群顽固不化的老臣堵在了门口。
皇上如今油盐不进,侯爷怎么说也一定要劝劝皇上啊,有了子嗣我大良才能江山稳固,否则老臣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列祖……估计这些唠唠叨叨的话已经在家准备了一宿又一宿,结果朝堂之上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皇上几句顶回来吃了憋,这会拉着陆凌滔滔江水把准备好的苦口婆心一遍又一遍的唠叨,直说的陆凌两眼冒金星,心里惦记着他的子期美人,实在受不了了,终于一口气应了下来。
看阵前候终于点了头,众大臣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只留下陆凌烦的头疼,只觉得耳边跟被人扣了口钟一样嗡嗡作响,伸手掏了掏耳朵,贺佑棋从身后过来一手扣住他的肩膀,陆凌刚想转头祈求一个同情的眼神,却只看见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贺佑棋朝他扬扬眉,在他肩头拍了两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威风堂堂的阵前候站在大殿门口,忍不住想骂一句脏话。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入大殿,一排排宫女手拿着六角玲珑的灯笼站在门外,风淡云轻,说不上的安宁和肃穆。
陆凌犹豫再三,还是禀报进了大殿。
魏铭启也正头疼,放在心尖上的人本来前几日都和好了,都怪自己手贱,非要招惹他,害的这几日又进不去天合馆,面前的折子又堆积如山,睁眼闭眼就有人在他耳边说立后、立后,烦的他脑仁都要炸了,一抬眼看见陆凌一脸尴尬,明明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非要装出一副小娘子欲语还休的样子就来气。
魏铭启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陆大人不是来劝朕立后的吧”
“不是!绝对不是!”
陆凌来之前,在府邸抓耳挠腮,终于还是殿子期给出了个主意,皇上如今心烦意乱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天合馆那人,二是立后。如今可以一件一件办,先搞定一个,再提立后。
陆凌从身后拿出四个青瓷小碗,一个玲珑剔透的白玉小球,一根象牙筷子,放到魏铭启面前。
“这是什么?”
“臣在民间跑江湖时候玩的小玩意”陆凌嘴角一翘,露出一颗虎牙:“这叫三仙归洞,不如今晚叫上子期一起,咱们来个四仙归洞,臣已经跟天合馆那人说好了,就当是家宴”
魏铭启两眼放光,嘴角立刻上扬,一把抓住陆凌的手,脸涨的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陆卿深知朕心!”
昏黄的灯笼蒙着一层薄纱,欢声笑语如水般从天合馆泄出,年纪相仿的几个人好似谁家的纨绔少年,推杯换盏,笑语嫣然。
皇上的伤好的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