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背过了身子:“啰嗦。”
萧绎笑了笑,让她早点儿休息,缓缓转过身子离开。
少时,阿年偷偷地回过头,朝着门口看了许久。
没有人再进来了,她瞧着怀里抱着的两个黄木牌,细细地摩挲着,怎么瞧都觉得不够。她得好好放着,一定不能被人碰了,可是,放哪儿呢?阿年四下里看了看,目光落在桌案前头的柜子上……
与昨日不同,这一晚,阿年再没有胡思乱想。虽然灵位还没有做好,但是东西放在那儿,总叫阿年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得赶紧学会写字儿。
翌日一早,阿年醒来之后也是神清气爽,整个人比往日不知道精神多少倍。就连玲珑玲玉两个丫鬟见了,也是稀罕得紧。两人都以为是因为皇上,昨儿皇上来了之后,在姑娘屋子里留了许久,说不得两人早已经和好了。
如若不然,姑娘也不会高兴成这个模样啊。
玲玉带着人收拾了床铺,正要再整理整理屋子时,忽然发现柜子上的那两个黄木牌。柜子上放着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都被腾到了地上,如今这儿只摆着两个黄木牌,十分郑重。
这模样,这大小,即便上头没有字,玲玉也能猜到是什么。昨儿晚上姑娘回房时还没有这两个东西呢,现在却摆在这儿了,这是……皇上送的?
不可能,玲玉想着便头皮发麻,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皇上要送,也不会送姑娘这个啊,这不是吓人么。她赶紧避开视线,也没有碰这两个玩意儿,只将它周围擦了擦。
等玲玉收拾好了之后,阿年已经用完早膳了,这会儿正瞧着她说话:“玲玉,你认字儿吗?”
“勉强认得几个。”
勉强认得啊,玲珑也是一样的,方才阿年也问了。若是这样的话,她们便不能教她写字了,毕竟是要给爹娘写的,阿年可不能稀里糊涂地学,又稀里糊涂地写。
“那崔姑姑呢,她认得吗?”
“自然是认得的,崔姑姑再年轻个二十来岁,也是一位才女呢。姑娘怎么问起这个事儿了,这是要跟学认字儿?”
阿年唔了一声。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眼睛都亮起来了。姑娘主动要认字儿,这可是非比寻常的事。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两人哪里还能不知道阿年是个什么性子,本来已经不指望了,谁知今儿一大早,姑娘便给了她们俩这样大的惊喜。玲珑率先反应过来,朝着阿年道:“多学一些总是好的,何况身边还有崔姑姑呢,姑娘若是能学个几分,以后也是受益无穷的。”
“姑娘,奴婢跟您说,那崔姑姑本事儿可大了,作诗作画写词,就没有一样是她不会的。奴婢待会儿将崔姑姑请过来,姑娘一定要好好学啊。京城里的姑娘太太们,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写诗作画的,姑娘可不能落在她们后头,不求比她们都好,怎么也不能叫旁人看低了姑娘去。”
两人越说越高兴。
阿年听完,默默地将本来还挺直了的背弯了下去,她只是想学写在灵位上的那几个字儿,别的,真没有什么兴趣学。
只是看着她们俩这样高兴,阿年就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反正,时间会让她们清醒过来的。
崔姑姑被请过来的时候也是异常惊讶。等问明白了,知道阿年的真正意图之后,倒也没有多失望,只叹道:“姑娘是个孝顺的。”
阿年对了对手指:“那崔姑姑,我什么时候,能学得会?”
她也不想叫玲珑她们,还有崔姑姑失望,可是她确实只想学那几个字。认得那么多字干什么,她这十来年不会写字儿,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
“不急。”崔姑姑摆了摆手,“姑娘先告诉奴婢,您之前,有没有学过认字儿?”
“学过,一点儿。”阿年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可读过《尔雅》?”
阿年干瞪着眼,那是什么东西?
崔姑姑扫了一下她的神情,又问:“那可拿过笔了?”
阿年摇了摇头。阿爹在的时候,教她认了不少字儿,虽说如今有些都忘了,但是认得的还是不少的。只是也仅限于认得,真要她拿笔写,阿年便什么都不会了。
崔姑姑坐到阿年身边:“既然如此,那就得看姑娘究竟想不想将这灵位上的字儿写好了。”
“我想的。”阿年赶紧答道。
“姑娘一片孝心,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必定大感欣慰。只是,奴婢也不瞒姑娘说,这写字一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若是单单就想学会那灵位上的几个字,学个一两日,也能学出个模样来,只是好看与否,奴婢也不能保证。”
阿年有点着急。
崔姑姑不动神色:“不过,奴婢瞧着姑娘也是诚心的,必定不会这般敷衍了事。”
阿年认同地点头。
“既然姑娘想要认真写,那咱们便从头开始,奴婢帮姑娘将这底子打好了,姑娘再花些时间,好好地琢磨那几个字,回头好写在灵位上。”
听着这话,阿年的底气就不那么足了,弱弱地问了一句:“打底子……那要花,多长时间呐?”
“不长的,奴婢定能叫姑娘在半个月内学成。”崔姑姑笑得一和善,与平日里的不苟言笑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