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每日都要操练,从上到下都是如此,阿年也免不了。不过比起每日赶路被刺骨的冷风吹着,她倒是宁愿这样操练操练,好歹一趟下来,身上还是热乎的。
今儿操练的时候没看到石祯,阿年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只不过没看到人,便觉得今儿应该不会遇见了。
可才没走几步,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叫人熟悉。
阿年僵硬地转过身,果真看到石祯和顾晗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看到阿年回头,石祯这才露出个笑脸,拍了拍后面顾晗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走快点儿。
“这不情不愿的模样,摆给谁看?”石祯不满道,他努力了这么久容易嘛,这人竟然还是这样一副德行,真是叫人丧气。
顾晗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石祯这人,为人大气爽朗,待人也真诚,什么都好,唯独一样,太过执拗,认准了一件事便顾不得其他了。他如今正是认准了顾晗非阿年不可,硬是要撮合他与阿年。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那些法子,当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石祯兴冲冲地领着人走到了阿年跟前,打了声招呼之后便问道:“这是刚操练回来?”
阿年点了点头:“你们呢,去哪儿了?”
“你知道我们今儿没去校场?”
阿年当然知道,平日里他们就站在她身边,今儿身边没了人,往左右一看都没他们的人影,阿年心里还偷了好一会儿的乐呢。
石祯给顾晗递了个眼神。
看吧,日日偶遇还是有用处的,要是换了先前,阿年哪里还会注意他们去不去?现在可不就注意到了么,这说明他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要是顾晗肯再多听他几句就好了。
阿年看他们打着自己不知道的眉眼官司,心头有些好奇:“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石祯迅速正经起来。
顾晗也懒得再瞧他,只同阿年解释道,“先前有人说郢县有西陵人作乱,顾将军派我和石祯还李小将军前去镇压。”
“如何了?”阿年赶紧问道。
“只是一小拨西陵人,大多都成了被歼灭了,有几个带了回来成了俘虏。”
顾晗才说完,边上的石祯也变了模样,有些愤懑:“若按我说,根本不必带那些人回来,直接杀了便是。”
顾晗无奈地瞧着他。
石祯梗着脖子:“本来就是。那些人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简直没有人性。这样的人,合该一刀杀了才是,还留他们性命,没得脏了咱们的地方!”
石祯前些日子便知道这边境之民过得有多痛苦,只是今儿又亲眼见到西陵军的残暴,心中火气更甚一层。他是恨不得杀尽西陵人的。
石祯望着阿年:“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丧心病狂。”
那些事,他都说不出口。
“他们杀人了?”
“何止。”石祯冷静了下来,只是愤怒仍旧未曾少半点,“若只是杀人,倒还痛快。”
阿年也沉默了下来。她想起了初至西北时城里的那些人。他们来的,委实太晚了,他们也是大齐的百姓,只是生在了这是非之地,白白地受人欺辱。可阿年也听崔姑姑说了许多萧绎的难处,她知道朝廷之前没钱,西北之外的百姓,也无意再起战争,哪怕只是西北一地的战争也不愿看到。
好在如今,他们总算是过来了。少顷,阿年道:“下回,我跟着你们一起。”
顾晗皱眉道:“这可不是想跟着就跟着的,今日我们带兵前去,是因为上有军令。若无军令,谁人也不可擅自行动。”
“那我,请一道军令,不就成了吗?”
顾晗没有回答,说实话,他是不愿阿年去的,哪怕阿年实力不可小觑,可是战场不是赛场,那些西陵人,也不是同她比拼的那些人。
女子同男子,终究还是不同的,即便阿年已经成了武状元。顾晗不想阿年见到那些打打杀杀,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是没资格说这些话的。
他不出声,旁边站着的石祯倒是对阿年这般心气颇为欣赏:“有这份心便够了,几位大将军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你同他们多说两句,肯定也是能跟着的。”
阿年也觉得如此。毕竟她还是武状元呢,除此以外,她还是赞军校尉。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子,便不让她上战场吧,真这样的话,她就,她就再不同萧绎说话了……
石祯见阿年应下了,心情稍稍好了些,又道:“到时候咱们三个一道,将那些西陵的畜生,都杀得干干净净!”
一道啊,阿年纠结了起来。
“别张口闭口便打打杀杀的。”顾晗提醒道。
“咱们习武之人,在意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之前还没打杀过人?”
顾晗无言以对。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石祯自以为说服顾晗,又转身朝着阿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了战场上还要一起啊。”最重要的是,有人战友情,往后这两人的关系必定也会一日千里了,石祯如此想着。
阿年干笑了一声,这,又开始了,总是说这种奇奇怪怪的叫人误会的话。她真的不想让石祯难过,但是,总这样的话她也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