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戏水,夫妻和睦,”赵湘缓缓念道,她取下头上的簪子,忽然伸手,将姜淮娡拿给她看的那副绣品从中间开始撕烂,她张嘴冷笑道,“只怕你恨不得,我与世子,也像你与他一样,尽早和离吧。”
姜淮娡的视线瞟过她的簪子,又瞟过她那张笑盈盈的脸,先将手里的绣品交给了香玉。
“夫人是出身权贵之家,心思怎么能如同那些无礼妇人一般,”姜淮娡话语略一停,她慢慢道,“我与世子自和离之后,再没有私下见过。在荣丰伯府时,我便当着老夫人,当着世子和一众奴才的面说过,从此与世子再不相干。”
“夫人撒泼撒到了我这儿来,确实是稀奇。”
姜淮娡三言两语,便将赵湘此次的行为定性成撒泼。
店里不止赵湘一个客人在。姜淮娡即使不会短时间内嫁人,也是个女儿家,是女儿家,就会注重名节。
若不及时解释清楚,再让风言风语传出去,她与付明,真的这辈子都要纠缠不清了。
赵湘可没那么容易打发,她眯起眼道:“你倒大义凌然,听过一句话吗,叫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以为我好糊弄?”
“夫人的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香玉一个下人都看不下去了,她护主心切,闲闲开口说,“您也别怪世子看不上您。有些人虽然年轻,但是真正头发长见识短,再年轻又有什么用呢。”
姜淮娡轻声喝道:“香玉。”
赵湘简直是七窍冒火,她指着香玉,像一只炸毛的母鸡,气竭声嘶道:“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和我说话。”
她直接气得摔了手边一盏茶壶:“奴婢都反了天,难怪主子是天生的小狐狸精!”
姜淮娡再好的脾气被连着骂“婊子”和“小狐狸精”,也要受不了的。何况她对赵家人,一直没有好感。
姜淮娡忍着怒火,低声道:“世子夫人再出言不逊,我便报官了,叫这全京城的人都过来看看,世子娶了一个多么好的媳妇。”
“你去报!”赵湘是个刺头,她也不顾旁边还有客人在,冒火地喊道,“叫来了官兵,就让他们看看,荣丰伯府世子与你是如何通的奸,如何有的私情!”
“我今儿还告诉你了,你不报官我迟早也要去报,从没有人敢这样威胁我,”赵湘冷哼道。
说完话,赵湘的眼神不禁瞥见了姜淮娡身前的香玉,再一想到这个卑微的婢女,刚刚对她连连嘲讽。
说即便她年轻,也不会得付明的喜欢。
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个贱人说的是真的!
付明现在,连一个真正的洞房都没给她!
赵湘越想越气,在姜淮娡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忽然抄起巴掌,猛地一下扇到了香玉的脸上。
清脆的一道声音,香玉捂着脸,白嫩的面颊上一下子多了五道掌印。
不说是姜淮娡,连旁边的一位公子都被此女的彪悍作风吓到了。
淮姻更是气得从后院挑起帘子出来。
赵湘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错了,见香玉眼里含泪,她还有几分得意洋洋,她眼风中透出几分厉害的得色,弯着唇道:“打的就是你。我可告诉你,惹急了,不止是你,你主子我也一样收拾。”
香玉是姜府仅存的几个老人儿了,她八岁进府,自小便在姜淮娡身边伺候,后来一直跟着她陪嫁到了荣丰伯府。
姜淮娡在荣丰伯府受了苦,不好告诉爹娘时,只有这个陪嫁丫鬟可以诉说。父亲惨死,妹妹和娘亲被发配岭南,没人知道她当时有多痛,只有香玉明白。
说是丫鬟,其实与半个妹妹又有多大差别。
这世上,肯愿意为她死的人不多,但香玉一定能算一个。
姜淮娡拉着香玉的手,扶她到一边坐下。
淮姻挺着肚子,先上下打量赵湘道:“这么厉害,你当然不怕报官啦。京城府尹的女儿,想必你觉得,官府一定是偏袒你吧?”
“狗仗人势的东西。”淮姻对讨厌的人,从来都不会留情面,她道,“京城府尹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可真是让人蒙羞。”
赵湘的爹年后才升至京城府尹,姜淮娡对政事的了解不多,自然不知道这些。淮姻重生后,因为多了些玲珑剔透的心思,所以知道地更深入。
她忽然点破了赵湘的家世,倒让赵湘的底气没那么足。
赵湘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她色厉内荏道:“你说谁狗仗人势。”
“哪条狗一直叫,我就是说谁咯,”淮姻漠然地看她,使唤一起出来的侍卫道,“你去一趟府尹,说这里有人出手伤人,仗势行凶。”
“你讲什么鬼话,我何时行凶了!”赵湘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
淮姻说:“想狡辩吗,大家伙儿可都看见了,香玉脸上的巴掌印都没消。”
“我就算打她了又如何,”赵湘挑眉,“她就是个奴婢。”
姜淮娡拿了一条浸过水的毛巾敷在香玉脸上,她道:“是我的奴婢,不是你的。要打要罚,你凭何出手。”
“不仅如此,打完了还威胁人,”淮姻接嘴道,“口口声声的,‘连主子一起收拾’,这些话都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