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姜淮姻却皱眉道:“娘难道不为爹的清名做考虑吗?爹桃李满天下,如今被盖上一个逆反的帽子, 教茂哥儿长大以后如何做人。”
姜老夫人道:“你爹他,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姜淮姻正欲再辩, 茂哥儿却忽然从姜老夫人身上扑腾下来, 吵闹着说:“二姐,我想吃点心。”
淮姻此刻哪里顾得上他,一手牵着他道:“稍后我让翠柳给你拿点心进来。”
茂哥儿撅着嘴, 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姜淮姻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开口:“若是我横冤枉死, 我会希望有人为我平反。娘,我们是最后为爹尽心的几个人。如果我们都放弃, 爹只怕真的要永世蒙冤了。”
眼瞅着两人即将争相起来,姜淮娡忙打算劝和, 茂哥儿这时又张嘴了:“我不想吃王府里的点心,我想吃长姐做的,长姐带了点心来呢,我都瞧见了。”
他这样说了,姜淮姻只好道:“那让姐姐拆开给你吃。”
“茂哥儿听话,满满你也少说两句,”姜淮娡见娘亲满面哀容,明显是想起了过世的父亲,她道,“难道我们会盼着爹不好吗,娘是担心你,到底,性命比清名重要。”
姜淮姻再世为人,所求的不过有几大愿。一是家人平安喜乐,二是让那些曾害过她的人,永世不得翻身。
三便是,洗清姜知行的冤狱。
若她孤身一人,能换得平安来确实已是万幸。可她有狼牙的帮助,又有王爷的呵护,再不为爹平反,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姜淮姻粉面微露,再一瞥母亲的神色,轻声道:“娘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如今也怀着身孕,有道是有儿方知父母恩,娘为我考虑,我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性命。”
这时候,姜淮娡做起了和事佬,她一边分一块糕点给茂哥儿,一边劝道:“经过这许多事,想必满满也知道轻重,娘别与她计较。”
茂哥儿贪吃的时候还不忘点头,重新拿了块崭新的糕点喂给姜老夫人,他郎朗道:“茂哥儿喂娘吃口糕点,娘吃了保准开心。”
他人小鬼大,终于惹得姜老夫人笑了,她摸着茂哥儿的头,感慨说:“你们一个个年纪大了,娘也管不住。姐姐不愿嫁人,妹妹嫁人后有了自个主意。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你们去。”
姜淮娡没想到会突然引火烧身,姜老夫人回来以后,见她与付明和离,着实常常为她的终生大事操心。
尤其宋衍,青年才俊,又是个知根知底的,除了他年岁小些以外,一切几乎都符合姜老夫人的择婿标准。
得了空,姜老夫人便常唤宋衍来家里吃饭,她是宋衍的正经师娘,有她作陪,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姜淮娡道:“怎么又说起这个。”
她见淮姻一副捂嘴掩笑的表情,明白自己在这事儿上是孤立无援了,只好拆开布包,转移话题道:“我给孩子做了几身衣服,算算时间,他生下来时正好入夏,帽子倒不着急。”
“姐姐的手最巧,”淮姻笑道,“我也尝试做过,可是如今身子笨重,手也浮肿起来,穿针时险些撅了手。”
姜老夫人说:“从小你就不擅女红,与茂哥儿一般,在贪吃上倒是把好手。”
茂哥儿正撅着屁股吃最后一粒点心,猛地被点了名,他还有些受惊,糕点含了一半,险些掉在地上。
待吃完以后,他才嘟嘟囔囔地说:“那二姐为什么一点儿都不胖。”
“你姐姐小时候也是个小胖妞,”姜淮娡开玩笑道,“长大后才抽条的。”
“哦。”茂哥儿真信了,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他半真半假地说:“原来长大以后都会抽条啊,所以,我吃再多都没关系,长姐是这个意思吗?”
他一派天真,尤其是睁大眼睛的时候,模样尤其逗,姜淮娡几个笑成一团,姜淮姻最坏,还顺着他的话唬他道:“对。”
茂哥儿笑得更开心了。
几人其乐融融,到萧霖回府之前,姜老夫人才走。
萧霖早先听说淮姻娘家人来了,特意让魏管家留她们吃饭,没想等自己回来时,丈母娘与大姨子已经走了,为这事儿,他还好好问了姜淮姻一番。
姜淮姻忒有理地辩驳道:“姐姐从前没与王爷见过,倒无所谓,可娘是见过您的,满满乃一片好心,怕王爷尴尬。”
萧霖皱眉:“尴尬什么?”
姜淮姻笑呵呵地说:“王爷以前称娘为嫂子,这回见面,却多隔了一个辈分,传出去,旁人不得说王爷那啥吃那啥吗。”
这是变相地说他岁数大呢!
萧霖佯怒,一边小心地护着她的肚子,一边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好啊,还敢嫌本王老。”
姜淮姻本就躲不过他,如今又有了身子,哪里是他对手。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在他怀里求饶,她轻声软语地说:“满满错了,王爷快停下。”
“知道错了。”萧霖轻声吓唬她,他的眼神缓缓在她身上逡巡,他搂着她的腰,在她耳畔慢慢吹气,“岁数大,不一样让你早早有了身孕。怎么,本王比那些才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