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也开始日复一日不清醒起来,一张脸也老得很快,每日不得不用很多铅粉,才能把自己涂成尊贵雍容的样子。
但她丝毫不后悔。
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唯一的儿子,变成真正的君主。
她知道张氏一直有点小心思,在她仍在后宫时便知道。但她并没有把这些苗头扼杀,反而一点点煽风,把那么一丁点星火,煽成燎原烈火。
她知道儿子过得很不好。虽他生来就适合那把龙椅,但他可以变得更好。所以她只要静静的看着他受苦就好,受尽磨难,才能浴火重生。受到背叛和毒害,才能成为一个凌厉果决的君王。
而身为一个真正的君王,并不需要过多的仁慈,那只会像腐败的藤蔓一般纠结缠绕,束手束脚。
当然,她知道昭安公主那些小动作。昭安虽是她生的,却是被张氏抚养长大的,所以跟张氏亲近不也是自然的么?
况且她的性格有些像张氏,成不了大事。
她的儿子一直像她想象的那样,跌落谷底,又强硬地,在血泥里站起来。他学会的越来越多,眼眸深处也变得漠然。
但那个小姑娘的出现,却使她有些不安。因为儿子很怜惜那个女孩,甚至满心都是她。
她觉得儿子又有些像丈夫,为了情爱会变得扭曲,他甚至不择手段的把爱人留在身边。
而那个小姑娘就像是叶氏。
她们真的幸福么?被男人宠爱得再多,也比不上她为了儿子付出的那些。
真是可悲呢。
儿子是知道她的存在的,自从他回宫开始,就发现了她那些暗线的存在。
但是他并不在意,甚至在确认她是谁后,丝毫没有迫切想见她一面的意思。
任丰年听到这里,便猜测道:“先皇后……她把我弄到她的坟墓里,是因为嫉妒?嫉妒你喜欢我,却丝毫不感激她这个母亲?”虽然两种感情不冲突,却实在令人沮丧。
他毫无意义地笑了笑:“不是。”
他的母亲,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她已经不会和小姑娘争风吃醋了。
她只会考虑得失利弊。
而她只是觉得,任丰年的存在,不利于他成为一个为千古传颂的帝王,仅此而已。
他道:“朕亦派人同她说过,你的存在与政事没有任何关系。”
但很明显,她没有听进去。
任丰年睁着一双杏眼,眨两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道:“是朕的疏忽,让你受苦了。”
他知道母亲掳走了她,但他却无法阻止。因为从很久以前,她便早就埋下了祸根。就在那次吕氏山庄起火,她仓促离开。原本以为那次是见了血腥,惊吓过度又磕了头,才使她失了记忆。
但却不是这样。
他的母亲从那时,便已布好了局。
使任丰年失忆的是一种蛊虫,是母亲从苗疆求来的。他从前自然也有听说过,但那时一向以为这样的事情太远,并非是他们会触及的。
但没想到从最初时,这些东西便已在小姑娘的身子里蛰伏了。
任丰年偏头问他:“然后呢……?你又是怎么说服她的呢?”
他摸摸她的脑袋:“对于她啊,不需要说服,只需要比她更强。”
他的母亲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唯有当她发现自己的弱小,才有商榷的余地。
任丰年还想问,但他显然并不愿意说下去了。
他还是很坚持,那些更残忍可怖的事情,他想保留在自己心里。
任丰年有些遗憾,只得道:“好吧……”
他吻吻她的额头,轻笑道:“睡吧。”
任丰年抱住他结实的手臂,蹭蹭他的肩膀,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他却整夜未眠。
任丰年再也没有提过那夜的事体了,甚至都不怎么会回想起。
春雨细润,天色微青。
这日是任丰年被册封为后的日子。
对于宝妃任氏的册封,文武百官反应各不相同。但却无人能找出确凿的理由来反对,毕竟陛下唯一的皇长子,就是她生的。不封她封谁呢?
而任丰年其实也并不十分忐忑,横竖日子就是这样过,经历了那些事情,她发现这些百官絮絮叨叨的闲言碎语,压根不是事。
是是是,她出身的确算不上好。
可是谁教你们陛下心悦她呢?
任丰年有些得意起来。
但后来她就发现,当皇后也没什么好的。
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众妃嫔仍旧不敢招惹她。她仍旧在皇宫里横着走。
海棠园里的垂丝海棠又开花了,任丰年抱着儿子赏花呢。
臭小子咿咿呀呀的,身上一股奶味。任丰年凑近些,在他脸上印了个红唇印。小宝宝一无所觉,还是笑得开心,任丰年也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她似有所感,抱着孩子转身,却见他站在花树下。
帝王雍容,眉目淡漠。
她叹气,对着胖宝宝道:“你看你父皇,成日板着脸……你往后可不要学呐!”
“因为除了你娘我,还有谁会喜欢他这样的!”
☆、第116章第一百一十六章
路氏在皇宫内室见到了女儿。
任丰年瞧着长大了很多,身量也抽条拔高了,腰身纤细婉约,眉目间有些绰约的韵味。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头上只别了一对玉蝴蝶,梳着妇人头,却还像个清纯的小姑娘。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双眼睛亮闪闪的,见到了母亲,语气便有些娇意:“娘亲!”
“娘